猎人从长长的街道中穿过,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各式各样的Jing致衣物,配以五颜六色的饰品,在春日慵懒的阳光下闪着细微的光。脚下是淡灰色的砖路,砖与砖之间的缝隙的尘土被猎人的脚步惊起,逃窜一般四散开来,又落在猎人的牛皮靴尖上。
猎人的装束与周围格格不入,在一片靛青或淡紫或嫣红的柔软布料的拥簇下,他冷硬得像块石头。皮质的外套上缝着六个口袋,用以装各种实用的小东西,外套扣子没扣,坚硬的下摆在空中划过生硬的弧度,时不时碰到那条过分宽大的腰带——比起女士们用以装饰的Jing美的丝绸腰带,那条毫无装饰的牛皮带子仿佛只起到了收紧裤腰这一条最基本的用途。
毫无意外地,猎人成为了目光的焦点,但不仅仅是因为他格格不入的装束,还因为他的外貌——尽管焦点本身对自己的样子并没有很高的觉悟,但他却可以从周围人的目光中感觉到——那种倾慕的,带着羞涩的,欣赏的,羡慕的目光,随着他的年岁增长而越来越多地落在身上。
“塞缪尔,你来当猎人真是可惜了。”
“塞缪尔,太阳之子,您的名字和您的发色相得益彰。”
但最想听到的还是他的声音,想听他念自己的名字,想听他对自己说话,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好,就能让自己喜不自禁。
想到他,塞缪尔不仅提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仿若一名陷入爱河的少年,在提起恋人名字时难以自抑的欢乐与快活。
周围的少女们斜瞟着他,在看到那笑容时张开Jing致的折扇,挡在脸前,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佯装与女伴聊天,又忍不住望向他。她们头顶的装饰羽毛在空气中颤抖,划过春日暧昧柔和的阳光。
这是一条商业街,在曼特雷这种发展得很好的商业城市中,这样的街道纵横交错,数量繁多。街道两边罗列着各种各样的店铺,买家具,买首饰,买珠宝。后两者是女士们的最爱,她们三三两两,挽着女伴的手,或由仆人陪伴着在各个柜台与商店间穿梭,犹如有着彩色羽翼的鸟儿。
曼特雷没有穷人,人们总是这么说。这句话可以由人们的衣服颜色证明一二,颜色总是会出现在富人身上——只有他们才有钱财买来漂染过的布料。灰白与米黄只会出现在穷人身上。
每家店铺都熙熙攘攘挤满了客人,任何售卖品总是会被好奇的顾客品玩一番。“即便是坨狗屎,也总是会有人因为从来没见过而凑上去看两眼的,”店主的抱怨仍回荡在塞缪尔耳边,他的身后是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魔法用品,在昏暗的屋子里闪烁着幽光,“除了我,除了我,我每天看到的只有你们这些猎人,佣兵和保镖,没有一位小姐愿意来我这逛逛,没有。”
“毕竟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敬而远之的,”猎人把他买好的东西小心翼翼装在纸袋,捧在臂弯里,“吸血鬼,狼人,鬼魂,恶魔,人们只愿意他们出现在传说与故事里,而不是现实中。”
但他们就的的确确出现了,猎人想,贵族们像鹌鹑一样扎堆在一起,埋首在奢靡的生活里,猎人,佣兵和保镖就是他们安逸生活的最后一道屏障。
我见过吸血鬼,猎人拨弄了一下头发,嘴角的笑容愈发温柔,在所有人都认为吸血鬼是混乱,肮脏,没有理性的吸血狂魔时,我就见过真正的吸血鬼了。
与血猎协会给出的资料不同,与那些徘徊在破旧昏暗街巷,毫无理智,全身溃烂,双目发红,见人就咬的低等吸血鬼不同,那个人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出现,给他带来全新的生活与命运。
嗒,嗒,嗒。
塞缪尔走出商业街,一直朝北走去,这里已经靠近城市边缘,因为北方森林的遮挡而采光奇差,因为时不时窜出来的野兽sao扰而罕有人烟。
吸血鬼总是很谨慎,懂得审时度势,他选择的居所很好地阻截了人们探寻的目光,远远避开血猎协会的眼线,让他能够长久地脱离人类的视线,半隐居一样生活在人类的城市。
塞缪尔在掏出房门钥匙前扶了扶悬挂在房门前的十字架,刻着阵法的十字架作用范围是整个房屋,无形的力量环绕着房子,阻绝了屋外一切黑暗生物的闯入。
也阻绝了屋内黑暗生物的逃出。
他打开门。
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即便是在白天,屋内也显得昏昏沉沉,仿佛某种野兽的隐秘洞xue。
塞缪尔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将里面水晶球一般的魔法用品拿出来,捧进卧房,放在架子上,向里面输入一点魔力。
白昼一般的冷光照亮了整个卧房。
床上的人,或者说,吸血鬼,不适地稍稍蜷起身体,银白微卷的头发散乱地搭在肩上,瘦削的脸颊上,修长的颈项上。他长得很好看,凸出的颧骨却让他显出几分高傲模样。
吸血鬼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冷光灯时皱了下眉,随即在注意到他眼前的猎人后将眉头舒展开,露出一个亲昵而挑逗的微笑。
“早上好。”
“早上好,弥赛亚。”塞缪尔微笑着,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