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由内而外席卷李观棋,冰凉凉的月华落在肌肤上,霎时与体内能量碰撞、燃烧。
他一身软毛依次掉落,最先膨胀的是脊椎,像弯弯的月儿船,贴着一片片人的肌肤,从透光的蝉翼一点点着色,经脉,血ye,呼吸起伏,皮上一根根汗毛竖起,温柔地牵住月华小手往丹田里送,把潜伏在身体各处的能量悄悄惹出来,再释放到经脉里去。
李观棋的修为往上跳,一层又一层,等夜也静了,他赤身裸.体地大口喘气,举起手指在月下细看,灵力像雨后在树叶锯齿上跳舞的Jing灵,从未如此殷勤。
李观棋不敢相信,洞我境?他只是变回人形,就突破了洞我?
他欣喜回身,第一个念头是告诉华镜这个好消息。
是像豆腐的肌肤白,还是月光白?
是像绸缎的墨发浓,还是冥夜浓?
李观棋的脸煞地红了,他立刻背过头去,愣了下,连滚带爬地逃离屋顶——险些摔下去。
华镜面无血色,她将所有灵力封存到珠子里了。偏安一隅的魔气渐次苏醒,迫不及待地占据她经脉的每个角落。
华镜嘴唇微张,一颗暗色珠子从舌尖翻出,落到她掌心,被握住。
这就是驭界阵的另一半能量。
单缕能量是蓝的,太浓郁了故而凝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颜色。
忽然一件衣裳轻飘飘地从她头顶落下,遮住了她。
李观棋在底下小声地喊:“我只找到这个。”
是件凡人穿的襦裙。
华镜穿好衣裳,道:“李观棋,你上来。”
一阵屋瓦被踩的咔啦声。
李观棋局促地停下脚步,华镜拍了拍她身旁的位置,他才踩着瓦缓缓坐下。
不等华镜开口,李观棋先揣测她心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华镜挑眉:“你知道?”
李观棋:“我现在已经变回人了,楚师妹他们在十里明月,我明天就去找她。”
华镜愣了愣,顺着他的话接着问:“你要怎么说?”
李观棋:“她不知道裂隙通往何处,我会告诉她,我一直在北境。她那么信任我,一定会相信我。”
华镜:“那你怎么想?”
李观棋一怔:“什么怎么想?”
“你想回到她身边吗?”华镜看着他。
李观棋别过眼,“只要是你的意思,我都会听。”
华镜:“那如果我让你自己选呢。”
李观棋惊愕地看向她,脱口而出:“你不要我了?”
“我已经杀了风一愚两个分神,从前我以为分神有多么了不起,亲眼得见,才知道他们软弱无用,也难怪,只是风一愚的一魄,有什么好怕的。哪怕没有君上,我一个人也能对付。”
“哪怕没有我?”李观棋闷闷不乐地接话。
华镜温声道:“我不会再利用你了,衡武门掌门,楚月西,这些都由你自己做决定。李观棋,你自由了。”
她的指尖点上李观棋的眉心,他来不及反应。
霎时间一切变慢了,李观棋脑海中仿佛有什么断开,冥冥之中和华镜的牵绊消失了。
华镜以为他会高兴。
收回手,她却看见李观棋一脸苦闷,愁得眉毛皱成一团。
“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吗?”李观棋忧愁地看着她。
“不。”华镜想了想,这番话对她而言有些难以启齿,“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包括留下。如果你肯帮我,我会很高兴。”
远山的雀滴滴哒哒地唱着歌儿。
这种雀儿也是十里明月独有,红冠白尾。它们最得趣之处在于雄雀和雌雀反着来,雌雀是白冠红尾,且雀尾甚长有如孔雀。
它们最为观赏者津津乐道的习性是求偶,雄雀害臊,若看中一只雌雀,它会花足足三个月,趁雌雀离巢时拾来附近明亮闪烁之物,堆在雌雀巢前以表爱意。
每到□□时节本城女眷家中屡发窃案,经查乃雄雀偷走。那之后本城怀春的少女便会在窗台上放一些不值钱又闪烁的宝石,供雄雀求偶,讨一个好兆头。
雄雀这般锲而不舍,在求偶季节的尾巴,守在雌雀巢前。雌雀若属意他,便会将雀尾和他的贴在一起,远观酷似一颗桃心。
抱得美雀归的雄雀欣喜非常,便高歌一曲,正是李观棋此刻听到的鸟鸣。
他的心也像那只成功的雄雀一般荡漾起来了。
李观棋忽然打了自个儿一巴掌,清脆得响。
华镜吓一跳,“你怎么了?”
“我以为我在做梦,昨晚我就梦到特别像的场景。”李观棋脸红了,他下手特别狠,带了灵力,“好痛。”
华镜无奈地摇摇头。
李观棋想了想:“我明日去十里明月,和楚师妹说清楚,然后我和你一起去杀风一愚。”
“说清楚?”华镜诧异道。
李观棋紧张道:“我同她说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