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
沈菀的瞳孔缩了一下,嘴唇紧抿,没有伸手去接符纸。
容嬷嬷与大丫鬟紧紧地盯着那张轻飘飘的符纸,心一点点地提到了嗓子眼,皆是欲言又止,又去看沈菀的脸色。
楚千凰笑了,笑容清清浅浅,字字清晰地说道:“姨母,您也不用去找母亲……是楚家先放弃我的。”
既然楚家对不起她,她也不会对楚家有任何留恋,她又不是什么圣母白莲!
所以,就算沈菀去找沈芷出面也没用,她是不会妥协的,大不了就玉石俱焚。
她是瓦砾,顾之颜就是瓷器。
瓦砾不怕瓷器碰,瓦砾不比瓷器金贵。
楚千凰定定地看着沈菀,用一种看破世事的语调平静地说道:“姨母,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但是七娘还有姨母您,还有姨父……”
她舍得下她的未来去赌,不成功,便成仁,可是靖郡王与沈菀舍得拿顾之颜的命去赌吗?
反正她已经出示了她的底牌,现在就看沈菀的选择了。
“……”沈菀依旧沉默,依旧纹丝不动。
可是她那双渐渐发红的眼睛,还有那攥着帕子指节发白的手指出卖了她,她的心情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
楚千凰又勾了下唇,语调变得更柔和了。
她又上前了半步,亲手把符纸塞到了沈菀的手里,主动结束了今天的谈话:“姨母,你慢慢考虑,我先告辞了。”
然后,她往后退了三步,得体地福了福身,“等过几天七娘身体好些了,我再来看她。”
楚千凰笑靥明朗,神色自若,仿佛她与沈菀没有一点嫌隙,仿佛她还是过去那个被沈菀怜爱,在靖郡王府出入自由的楚家嫡长女。
也没等沈菀有任何反应,楚千凰就转过了身,步履轻盈地向门帘走去,走到门边,突又停住,回头又看了沈菀一眼,然后就出去了。
容嬷嬷把人送出了堂屋,又吩咐守在檐下的一个小丫鬟去送一送楚千凰。
容嬷嬷没立刻回去,愤然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扎在楚千凰的身上,等她的背影消失了,才收回视线,再次返回暖阁。
沈菀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三魂七魄仿佛丢了一半似的。
她的手里还捏着那张楚千凰给她的符纸,符纸已经被捏得皱成了一团,似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容嬷嬷动了动唇,想出声,后方又传来了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有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道:“王妃,县主她抽搐得更厉害了,还吐了黄水……”
小丫鬟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沈菀身子猛地一颤,就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似的。
她赶紧朝顾之颜暂居的碧纱橱冲了过去,越跑越快,慌得顾不上脚下,嘴里喊着:“七娘……七娘……”
沈菀的眼眶中又浮现了一片淡淡的水雾,一不小心差点跌倒,幸好大丫鬟再次扶住了她。
沈菀站稳后,又继续往前冲,一直冲到了顾之颜的榻前。
屋子里弥漫着呕吐物的酸臭味,可是沈菀浑然不觉。
后方,容嬷嬷稍微落后了好几步,看着沈菀那脆弱的背影,心里又愤怒又心疼。
她刚刚也在暖阁里,听到了楚千凰说的那些话,实在听得心惊胆颤,义愤填膺。
王妃沈菀是看着楚千凰长大的,一向喜欢楚千凰,过去这十几年经常接她来王府小住。县主自小和楚千凰这个表姐也玩得好,从前县主没病时,就像是楚千凰的小尾巴似的,成天都是表姐长、表姐短的,待她比郡王府的那些堂姐妹还亲。
但是,楚千凰竟然冲县主下手!
她的心太狠,也太毒了!
容嬷嬷走到了沈菀的身边,也去看榻上的顾之颜。
顾之颜chao红的小脸上,眼球上翻,她神志不清地扭着头颅,四肢更是阵挛性地抽搐着、收缩着,ru娘正按住顾之颜的四肢,生怕她不小心伤到她自己。
沈菀透过眼前一片模糊的水色紧紧地盯着顾之颜,把手里的符纸捏得更紧了。
太医和大夫都说过,如果迁延不治,小儿高烧惊厥会反复发生,严重者,甚至会导致女儿智力有损。
屋子里,空气越来越压抑了,每个人的心口都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一片死水般的沉寂中,只有顾之颜难耐的呓语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另一边,楚千凰已经走出了正院,正往仪门方向走去,王府的小丫鬟走在前面给她领路,她的大丫鬟抱琴给她撑着伞遮挡风雪。
偌大的王府笼罩在茫茫风雪中,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寒冬,庭院中四季常青的绿树依旧郁郁葱葱,不畏风寒。
楚千凰一边走,一边拢了拢斗篷,阵阵刺骨的寒风如刀子般刮在脸上,她的面颊泛红,神态傲然,步履沉稳,就如那风雪中的红梅般娇艳似火。
她的唇边露出了一丝自信坚毅的笑。
这是她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