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千尘一行人走远后,一道略显伛偻的身影从Yin暗的小树林中走了出来,惊起几只灰扑扑的鸟雀扑棱着从林间飞过。
银色的月光自天上倾泻下来,照亮了他的脸。
这是一张布满皱纹、鼻梁高挺的男性面庞,头发花白,黝黑粗糙的皮肤衬得他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
他那不同于中原人的深刻五官,昭显着他的身份。
老者一眨不眨地望着楚千尘离开的背影,惊疑不定地自语道:“京城到底出了什么事?”
宸王妃方才还提到了“昊国”,听她的语气,难道她说的事和他们大昊有关?!
老者越想越心急,迫不及待地返回了安达曼所在的竹棚,附耳以昊语把他所见所闻都禀了。
“……”安达曼的脸色立刻变了褐色的眼眸中Yin晴不定。
难道,京城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他心里不由浮现这个想法。
安达曼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道:“素克,京城有没有消息传来?”
他用的也是昊语,不过大齐通昊语的人也不少,所以安达曼说话的音量也不敢放太大。
被称为素克的老者摇了摇头,“没有。”
“……”安达曼的眼眸变得更Yin沉了。
他们也是在一直留意着京城那边的动向,但这里是大齐的地盘,他们就算有以前埋下的暗桩,数量也有限,而且,传递消息的速度也不快。
对于素克的答复,安达曼也不意外。
安达曼一手猛地握成了拳,松开,又握紧,思绪转动着,冷静地在心中提出质疑:这会不会是宸王妃故意说给素克听的?
安达曼沉yin了片刻,低声以昊语道:“宸王妃怎么会一个人跑到树林那边去?”
他似是在自语,又似在问其他人。
另一个着修身翻领蓝袍的青年往安达曼走近了一步,道:“郡王,我方才看到宸王妃和皇后她们闹得不太愉快……那之后,宸王妃就一人骑马去了。”
安达曼立即就释然了,想想也是。
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而已,哪有胆子装神弄鬼。
古语有云,兵诡必疑,虚疑必败。
这可是关乎两国的大事,顾玦素有战王之称,总不至于傻得让他的妻子故意演戏给他们看,也不怕出岔子坏了他的大事。
安达曼把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测抛诸脑后,定了定神后,对老者又道:“素克,再与我重新细说。”
素克就原原本本地把方才的见闻又说一遍,一字不差。
但是,他方才离得远,本来就没听清多少,再加之楚千尘的话也断断续续,含含糊糊的。
安达曼不放心地确认道:“你确定她提到了大齐皇帝?”
安达曼压抑着心里的冲动,没往皇帝那边看。
“我确信。”素克点了点头。
“可皇上不是……”安达曼以大齐的语言低声重复,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他仔细地琢磨着这几句,越想神情越是微妙。
他又用昊语问:“你们说宸王是真抱恙吗?”
素克与蓝袍青年面面相看,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安达曼其实也没指望他们能回答这个问题,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恼怒地说道:“这大齐皇帝和宸王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安达曼的太阳xue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这趟来大齐有两个任务,一件是暗中寻找乌诃迦楼的下落,另一件是为了太子与大齐公主联姻之事。
来之前,昊帝与他一起私下推演过他们在大齐可能会遭遇的局面,包括大齐皇帝也许不会那么容易答应两国联姻……
他们预想了很多,可现在的局面显然与他们预想的不少事都大相径庭。
此时此刻,安达曼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一不小心,往前踏错一步,就有可能坠入深谷……
安达曼忍不住朝皇帝望了过去,然后突然站了起来。
他这边的动静一下子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安达曼微微笑着,若无其事地朝皇帝走了过去,眼角的余光瞥过属于宸王府的那个竹棚,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宸王府的侍卫。
安达曼深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很快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走进了皇帝的竹棚中。
不远处,楚千尘就坐在另一个竹棚中,背对着安达曼。
她本来是要回去的,却在中途被静乐长公主给唤住了,让她过去吃茶。
静乐亲自沏的茶,从选茶、烫杯开始,每个步骤都是由她亲力亲为。
她沏茶的动作十分好看,优雅流畅,全神贯注,仿佛时间的流淌也随之变慢了,衬得她整个人温婉娴静。
只是袖子偶尔微微滑动,右腕上那结痂的鞭痕在衣袖之中若隐若现。
她的手腕既白皙,又纤细,仿佛一折就会断似的。
楚千尘只是扫了那条疤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