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尘,太子那边可出了什么事?”殷太后问道。
这宫中能让皇后折腰的也只有皇帝与太子。
皇帝自然是不可能让皇后来讨好自己的,撇除皇帝之后,殷太后能想到的源头也唯有太子顾南谨了。
楚千尘就把前阵子皇帝与顾南谨发生争执的事说了:“……太子在太庙跪了三日,现在还在东宫将养。”
太子妃在照顾太子,楚千尘估计太子妃今日应该是不会出现了。
殷太后静静地聆听着,苍老却不浑浊的眼眸中幽深如墨。
她现在在宫里虽然有了些耳目,但多是用来打听顾玦的事,对旁的什么全不在意,而且寿宁宫游离于六宫之外,一向没什么存在感,殷太后更不想引来皇帝的注意力,自然不会去做那些多余的事。
所以,直到现在,殷太后才从楚千尘口中听说太子的事。
顿了一下后,楚千尘又补充道:“几天前,皇上让二皇子招待昊国使臣。”
殷太后明白了,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招待昊国使臣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尤其新任昊帝乌诃度罗才刚登基,第一次遣使来访,例来都是由太子招待更好。
但是,这一次皇帝却越过太子,挑了二皇子接这差事,看在群臣眼里,会怎么想?!
殷太后淡淡道:“皇后这是急了。”
自先帝把顾南谨封为太孙后,顾南谨一直以来都是地位稳固,从太孙理所当然地升为太子,皇后过去这二十年来过得高枕无忧,从来不需要担心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稍稍出了些问题,皇后一下子就自己乱了方寸,多少有些自乱阵脚了。
楚千尘含笑哄着殷太后道:“还是母后看得通透,一语中的。”
殷太后又被哄笑了。
皇后一向高傲惯了,自诩出身名门,自视甚高,看不上她这个继婆婆,殷太后也不稀罕,反正皇后也不是她的儿媳。
她倒是没想到皇后也有对着自己低头的一天。
殷太后喝了口热茶,优雅地放下了粉彩珐琅茶盅,道:“既如此,那当然要去看看戏了。”
殷太后神情雍容,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关的人事。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楚千尘就亲自搀着殷太后往畅音阁的方向去了。
殷太后其实也不到四十,只是自先帝驾崩后,这几年来一直病着,所以外表看着有些憔悴,经过这几个月,在楚千尘的调理下,她的气色比从前好了不少。
太后出行,自有寿宁宫的人随行,一众嬷嬷、内侍与宫女们跟在殷太后与楚千尘的后方,拉出了一种浩浩荡荡的气势。
皇后早一步到了畅音阁,第一时间得了消息,亲自带着几个公主以及一众命妇去迎殷太后。
“参见母后。”
“参见皇祖母。”
“参见太后娘娘。”
一众女眷的喊声重叠在一起。
畅音阁的大门口一下子挤满了人,一眼看去,衣香鬓影,珠光宝气,所有人都簇拥着殷太后与皇后。
今天以前,谁又会想到皇后会对太后这么恭敬殷勤呢!
“母后,您来得正是时候,儿媳正要派人去寿宁宫请您过来呢。”皇后的脸上溢满了笑,说着,她的目光又看向了旁边的楚千尘,“九弟妹真是孝顺,亲自把您给请过来了。”
其他的礼亲王妃等人也凑趣地说了几句话,众人言笑晏晏。
就在这时,袁之彤走上前了两步,对着殷太后屈膝行礼,“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家父袁又介,不知道娘娘……”
“你是季兰的女儿?”殷太后打断了袁之彤的话,脸上露出几分唏嘘与怀念。
董季兰是她四姨母的女儿,年幼时也曾去殷家小住,与彼时待字闺中的殷太后为伴。
殷太后笑容和蔼地纠正道:“之彤,你该叫哀家一声表姨母才是。”
袁之彤笑容得体,而又带着一些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太后娘娘……表姨母还记得我娘。”
见到故人之女,勾起了殷太后不少关于闺中的往事。
殷太后又道:“你娘可好?”
袁之彤面色一僵,露出几分悲怆之色,“表姨母,我娘去年七月过世了。”
所谓:父在为母服齐衰期。袁之彤的生父尚在,所以她只需要为生母守孝一年,现在她已经过了孝期。
殷太后微微睁大眼,难掩震惊与悲痛,叹道:“你娘她才三十三岁而已……”
她最后一次见董季兰,已经是八年前的事。
往事犹在眼前,不想故人已逝。
殷太后有些感伤,有些心痛,闭了闭眼。
她这个年纪也见过不少生生死死了,当她再睁开眼时,眼神已经恢复如常。
她拉过袁之彤的手,劝了两句:“之彤,你节哀顺变。你娘看到你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在天有灵,也会瞑目的。”
袁之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