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远还有点犹豫,要不要问,其实想来,路野应该就是跟大白一块玩的。
骨节清晰的手朝他这偏过来,海远怔了怔,路野抓走了他桌面上的大本子,就他那个牛皮色作文本,他们平时用来传纸条的。
路野打开本子,才发现他跟海远在这本子上对话已经这么多了啊。
他今天浮气躁,除了萌动之外还有其他的。
路野担心是那种不好的第六感,刚才给路德正发了消息,路德正没事。
路野在本子上写:“卷子我写,但你每天学一点,直到脱敏。是不是答应过我了?”
海远哦了声。
上回遇到寇大侠,寇大侠听说了海远对学习有Yin影的事,于是十分温柔地对海远说:“什么时候脱敏?给你一年,够不够?”
海远:“?”
寇大侠应该看看自己这反派经典的恐怖表情搭配这温柔的语气。
这就是变态行为,真要有Yin影,这一句话就能给勾重三成。
那时候他答应路野说每天学一点点。
但是路野的一点点,恐怕是亿点点。
逮着空就揪他学习,丧尽天良。
海远在本子上写:“我师父说你平时打野球?”
这话看似轻描淡写,但是路野瞬间抓到了海远刚才欲言又止的根源。
大概是怕勾起自己不太好的回忆吧,海远其实很敏感。
路野给他回:“跟大白打过,初中那会儿打的比较多。”
海远回:“果然你有颗追风少年的心。”
海远想了想,那会儿他都在球场打球呢,木地板,死贵的球鞋,国家队老师。
要是那会儿遇到路野,会不会也是这样,开头互相看不顺眼,但那种不顺眼中藏着心照不宣的互相欣赏。
针对着,然后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如果早一点认识路野,说不定,他就不会被关在泰明书院那么久。
那里头真是……暗无天日,不分昼夜。
出来的时候他经常会反复确认自己呼吸到的空气。
担心呼吸都带着枷锁。
海远晃了下神,准备抽书学习今日份亿点点。
但是他不知道是不是心神不宁,抽书的时候带到了桌边的水杯,咣摔地上了。
满室无声被这一声打破。
同学们都吓尿了,朝海远这看。
海远也吓一跳,前头那位好丽友派同学帮他把水杯捡起。
教室里sao动了会儿又静了下去,路野已经拖了地,海远去卫生间洗好杯子回来。
海远拿起水杯,蓝色的运动水杯,塑料材质的,可能刚好有点寸,瓶口磕出来点痕。
海远不是太爽,杯子是海珍送的,下午他打球就用这个喝的水。
破了就有点烦。
路野本来就有点心浮气躁,瞬间担心起来。
他现在这种状态没出现过几次,次次出事。
路野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和田玉八卦牌,想起个卦。
这时下课铃响了,路野电话震了震。
路野接起电话,那头是柳云的声音:“小野,到二院来。”
柳云的声音在抖。
路野豁然站起来:“我爸?”
柳云说:“不是,带上海远,路上小心点,打个车。”
路野这动静海远想不注意都难。
路野挂了电话,海远注意到他舔了下唇。
路野唇爱起皮,有舔唇的小习惯。
但据海远观察,路野在有意识地训练自己舔唇的频率,海远也只有在路野跟张得志装城东野哥,以及——
以及海远麻了那次见到过。
“怎么了?”海远看路野。
路野说:“跟我走。”
路野下楼时给郑老师打电话请假,让郑老师给保安室拨个电话放他出去。
走近路穿过小树林时惊到了小情侣,海远都听不见小情侣念叨了些什么。
他现在很乱。
他都没敢问路野是出什么意外了,是谁出什么事了。
雨丝打在脸上,海远终于横下心问:“谁?”
路野说:“没事,你姐可能有点受惊,在医院了,这会儿应该不会有大事。”
海远心里猛地向下沉了沉。
这会儿了,快八个月了,要出事。
那就是大事。
他不说话,他不能添路野的担心。
但他觉得很迷糊,感觉自己像在一个让他不得动弹的梦中。
路野推开保安室,保安刚挂了郑老师电话,说:“门给你们开了,小心点啊。”
路野看着他:“哥,摩托车借一下。”
保安上班都开摩托,说:“哎呦这大晚上的出点什么事儿……”
“哥,”路野指了指监控,对着监控说,“保证出事儿跟哥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