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没说话的赵戟,见侯成器是打定主意不再开口,便只能他来说,又怕穆岁秋多心,于是放轻了声音,表情也十分诚恳的进行建议。“若大人要去见那倭国大商,不妨带着左丞柳大人一块儿去。”
“可不是吗?有的人提前嗅到味儿,可不就寻来了?倭国那位富可敌国的国商来长安了,我去拜访过他。”户部尚书侯成器从来都是个将大唐风范看得很重的人,不管国家如何,他都引以为傲的人,却愿意屈尊降贵亲自拜访,就为了借银子渡过难关。
不说大唐强盛的时候,但凡能正常运转,像穆岁秋这样的大国高官,岂会亲自去见小国的商人,他更没有胆子说出这样的话。这种话便是听听都极具暗示和侮辱,户部尚书之所以不讲,便是不想穆岁秋来承受,长得好明明是一件好事,怎么到了穆岁秋身上,就全是中伤、谣言和错误了?
之后穆岁秋点出要害所在,让户部尚书放宽心。“现在三省六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无妨的。”
但凡与霸刀山庄和藏剑山庄施予援手的话压力会小很多,但始终回不到过去了,现在关系破裂,江湖朝廷互不干涉,而且这些江湖侠士,必定愿意用银子资助军队,也不愿意拿出去赎地赔款的,这件事只能朝廷自己解决,再激起民愤就更加难以收拾了。
穆岁秋长得绝好,最妙的是无论男女都会喜欢的相貌,虽然表面上大家都说第一美人是莳花阁的伊伊姑娘,但实际的第一美人是穆岁秋,是整个贵族圈子里心照不宣的事。想睡穆岁秋的人,根本不分男女。等着穆岁秋失势,再将他弄到手里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被他提来提去,吓得不轻,但若是条件允许,他克扣谁都行,但绝不会克扣苍云军。
穆岁秋去找柳文博的时候,看到门下侍中拉着他在承德门说话,见穆岁秋来了,白凯中便离开了。难得见柳文博有心事,还不等穆岁秋开口,他已经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劝和盘托出。
先不说穆岁秋心细如发,光是要侯大人这样一个雷厉风行,正直无私的人隐藏情绪实在太难。“侯大人,你直接说吧。”
白凯中主动和柳文博搭话,说一个小姑娘来他家的当铺里当刀具,那天正巧他在,一眼便知那刀绝非凡品,且与柳文博日常佩戴的一模一样,整个长安城都知道柳文博那把新亭侯,是前侯府夫人亲手铸造,更知道当年夫人是带着身孕离开的,再看这个小姑娘的年龄、样貌和周身的气派,全都对得上,必然是柳文博的亲妹妹无疑了。
“穆大人,苍云军的军饷粮草我们心知肚明,好在有燕家支持尚有转圜,但守在东南边的刘将军就……东南面临海,刘将军之前一直靠反击抢夺,奇袭偷取敌人的粮食兵器,勉强维持战线,但早已告急……若是吐蕃之事处理不善,只怕……下一次失守的就是东南了。”
赵戟听到穆岁秋的恭维,心里自然受用,忙对穆岁秋连连作揖,说不敢不敢。
只要稍微了解一点这个倭国商人的底细,他发家致富的门路,以及性格爱好,就知道为什么他要穆岁秋私底下找他借贷了。
侯成器没有回答赵戟,而是看了默不作声的穆岁秋一眼,几欲张口,终究是狠狠咬了唇角,将话咽下去了。
白凯中的执念,真的
“他……向我求娶小妹。”
此言一出,赵戟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他尴尬的和穆岁秋对视了一眼,本就干瘦的一个小老头,现在更似能钻土里消失一般,恨不得把自己全部藏起来。
比起侯成器的愤怒,赵戟的尴尬,穆岁秋反而镇定得像个没事人一般。“既如此,那就去见个面好了。”
不管怎么说,高家是侯爵之家,柳文博是嫡出,又协助自己兄长打理家里多年,若没有天大的利益,谁也不想招惹他。虽然现在是他们弱势,要找人借银子,但有一张强力的底牌,总归是有利的,对方也有所顾忌,不至于失了分寸。
确实,百姓的钱得用来养自己的军队,而是不是送出去养别人的军队。
白凯中今年三十有二,娶得是指腹为婚的苏州富商家里的大姑娘,一年前难产而亡,只留下了一个女儿和万贯家财,他一直羡慕燕家,自然也想找个极高的门楣,让白家不止有钱有权,更是长安城里,无可撼动的贵族的身份,生下贵族血统的继承人。
穆岁秋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眼见侯大人转来转去,抓得官帽都要破了,还看了赵戟好几眼,便知他有所顾忌,于是穆岁秋轻声安慰他道:“赵大人在官场沉浮多年,也是土生土长的长安城人,哪有什么没见过,没听过的。”
在座的其余二人,一看侯成器的脸色,便知道不顺利,但赵戟十分不理解,“真正的商人不会错过这个赚钱机会,咱们是给利息的,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为什么不借?!”
乍一听就是卖个人情给柳文博,告诉他自己亲妹子到长安寻亲来了,结果白凯中其实另有目的。
侯成器只能照实说道:“那个倭国大商只说要见穆大人,没见到大人就不谈,还得是私下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