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煞的厉鬼,需将戾气尽数清除,方能再入轮回,至于各自身上的罪业,自有阴司评判。
亦涵。
无法接受爱妻惨死,哪怕身败名裂,双手染血,逆天而行。
花语堂看了看怀里被血浸透的宫素,立刻将人背起,向出路退去。
苏悦的呼唤,让陷入疯狂的众多魂魄中的某一个,恢复了理智。
生前未能告别,死后再见一面,足矣。
他想念她,非常想念,明明是熟悉的容颜,却又觉得陌生,遥远到仿佛过了百年,千年一般……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去纯阳宫。
“从前的事无可辩驳,我亦无话可说……”即便所知不全,颜子觉也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不会了,我……知道痛了。”不知痛楚,便不怕伤害,因此无惧,但这样的强大,不过是假象罢了。
叶亦涵紧紧抱着怀里的苏悦,回头冲花语堂笑了笑,依稀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即便记忆没能全部恢复,但二人的关系已然揭开,再不能装疯卖傻,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因此两人默契的避而不谈,沉默与尴尬无时无刻存在着,除了谈论宫素病情的时候。
上次是他先丢下他们,所以这次,他们要丢下他了。
即便颜子觉用上了驱魔酒,布下了结界,也无法阻止铺天盖地的黑影的不断攻击。
这具身体的主人以前来过墓穴,他有他的记忆,比起颜子觉临时推算出路,要更快得多。
他因爱而疯,亦可为爱而明。
叶亦涵是凶手,苏悦则是所有罪孽的开端,无辜被害死的人,早已因漫长的绝望和愤怒而疯狂,怎会不加以可怕的报复。如此下去,叶氏夫妇必定魂飞魄散。
苏悦只留下了四个字,深深看了他怀中的宫素一眼,便与叶亦涵一起,在结界破开的瞬间,将所有疯狂的鬼魂引到的另一处。
“宫素本该坚持不到镇上,她身上有某种强大的力量保护着她……”花语堂虽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颜子觉点了点头,解释道:“是纯阳宫的结印,若非性命濒危,我也察觉不了。”
颜子觉看准他们的位置,即便地面晃动,他也如定海神针那般,快速施法布阵,捻起净天地神咒。
颜子觉失了李慧秀,伤痛不比花语堂少,但现在顾不上悲伤了,于是一把抓住花语堂的肩膀,沉声道:“我们必须救宫素!”
“我很清楚,你无法原谅我,亦不会和我在一起了。”颜子觉清醒而自知,花语堂连狠话都不用说了,唯有用沉默来肯定。
坟前的两人并肩而立,明明就在身边,却像隔了天涯一般,花语堂怔怔看向前方,说道:“其实我不想在这里说这些的,因为李小姑娘说她相信我们会在一起,时至今日,心隐道长,你觉得可能吗?”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花语堂痛苦万分,已死之人不该留恋人间,更不该有牵挂,但花语堂还是忍不住向二人伸出手,发出内心最深沉的呼喊。“带我走,带我一起走——!!!”
花语堂知他有所隐瞒,也没有深究的意思,颜子觉却说道:“我的记忆应该是交换某物的代价,所以无论如何逼迫,仍旧一片空白,但你全都记得。“
颜子觉说出这话,直接将花语堂逗笑了,“以前的你,不是见到了吗?便是那样的。“
颜子觉的过去仍是谜团,但纯阳宫的师傅定然知道些什么,否则不会叫他送药十多年,还不许踏入万花谷半步,就像在赎罪一般。
但同时他也疑惑,若仅仅是为了保护宫素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有封印?
叶亦涵有自己的私心,同样颜子觉也是。
颜子觉与花语堂两人连续不断的交换,片刻不停的把宫素从深山中带回镇上,接着花语堂不眠不休为宫素治疗,总算将她的命保了下来,但眼睛却无能为力。
二人在郊外为李慧秀立了衣冠冢,祭拜的时候,花语堂看见颜子觉跪在坟前久久不语,恍然间好似回到了过去,在楠雨墓前的他,因为没有心,所以连自责都不曾有,但现在颜子觉脸上的哀恸和痛苦,旁观的人都能感受得到,心隐道长不是颜子觉,但那个无情又残忍的颜子觉,依旧是他的一部分。
赤诚又残忍。
可一旦他从疯狂中脱离,形成了叶亦涵的意识,他便是墓穴中所有魂魄憎恨的对象。
不仅仅是瘟疫,只怕还伤害到了苏钰最重要的人,别的不提,那位万花谷的师妹,究竟是何缘故,仍是疑案。
即使知道所爱之人被自己伤害,即使知道此时说出这样的话十分卑劣,但颜子觉还是想告诉他,自己的心
“对不起。”明知道歉无用,颜子觉仍选择这么做。“对不起……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着你。”
颜子觉顿感压力骤减,得以腾出手来,将主墓与副墓连接的咒文毁坏,灵气受阻,苏悦的尸体很快就会腐朽,花语堂身上的诅咒亦会尽数回到苏悦身上,苏钰不过替她挡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