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墓门又缓慢关上,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人一样。
这处秘地是余溪无意中发现的,好在他精通机关之术,花了一年时间破解了里面的机关,当时想的就是以备万一避难之用,没想到如今竟真的用上了。
石琢帮着亲人安置东西,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问道:“爹爹,那些人会不会追来?”
石铮摇摇头,道:“他们以常理推测,定然以为我们已远走高飞,没想到我们只是在附近换个地方。况且这两天天气阴沉,只怕很快就要下大雪,那时大雪封山,道路上一切痕迹都掩盖了,就更无踪迹可寻。即使他们追到这里,墓里机关重重,他们也只有送命的份儿。”
石琢点点头。
第二天,石琢从墓中一个观风孔中向外看,果然见天空中飘下鹅毛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只怕地上的雪已经积了半尺厚,这雪要是再下两天,就根本没人能进山来了,他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古墓中早已准备了足够的清水和食物,一家人便在这里过起冬来。
墓室中地形十分复杂,石铮选了一间比较宽大的墓厅当做日常起居之处,墓厅周围连着几个小房间,正好用来做卧房,石铮夫妇一间,余溪一间,石琢一间,还有一间便成为关押刺客的牢房。
如今安定下来,石铮便不肯放过这个杀手,虽然室门紧闭,但却仍能通过透气孔传来囚犯凄厉的惨叫声,甚至有时即使没人在里面逼问威吓,里面也仍是哀号连连,仿佛撞见鬼或者做噩梦一样。
余溪暗自观察石琢,不知他关照了刺客几天,会不会因此而心软,却见石琢只是有时微微皱眉,捧了一本书凑在灯前读着,就像没听到一样。
余溪对着石铮喟然叹息道:“你这个儿子真是青出于蓝,面和心硬,将来定能成就一番功业。”
石铮苦笑两声,道:“我们都是大风浪里死里逃生过来的,什么建功立业荣华富贵,都是要踩在刀尖儿上夺取。阿琢将来有什么打算,我不想束缚他,但对我而言,能够一生安稳实在是最好的了。”
余溪想到从前的刀光剑影,一阵默然。
石铮审了一段日子,见那刺客已经神智不清,常常把头往墙上撞,甚至大小便都解在裤子里,再不成个人的样子,心里的疑虑终于消去许多,相信他是真的疯了,便不再多理他。
石琢见父亲已经审完了,古墓中枯燥乏味的日子令他对那刺客又好奇起来,有时便跟着母亲进去给他送饭。
一进入那囚室,石琢就捂住了鼻子,这里怎么这么骚臭?倒像进了猪样圈一样。
刺客被一根铁链拴在墙角,不能碰触到囚室中央的火盆,更不能爬到门口。
石琢看着母亲把汤饭放在地上,刺客的眼神动了动,似乎有些想吃的样子,但脸上畏惧的表情十分浓重,咬着自己的手指迟迟不敢动。母亲带石琢走了出去,临出门时,石琢回头看了那人一眼,见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与母亲的身影,仿佛野狗看到豹子离去才敢进食一样。
关上石门,石琢想知道刺客在危险远去之后会怎么做,便趴在气孔上看了起来。
囚室中灯光昏暗,只能照到人形轮廓,石琢见那人终于动了,他慢慢爬到木碗旁边,停顿了一会儿,终于抓起蒸饼吃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好像是噎到了,又把头凑到汤碗边喝了几口菜汤,真像被人豢养的犬豕一样。石琢不知为什么,心中竟微微有点发酸。
石琢之后又进去了几次,发现那人已经无法判断周围的情势,常常缩在墙角自言自语,身下的干草堆也被他折腾得十分散乱。
石琢听他翻来覆去念叨的无非是“鬼,有鬼……”,“别抓我,我要回家”,“好冷,冷”。石琢心想,,干草被你丢得到处都是,下面的石板都露了出来,能不冷吗?
一天,石琢又跟着母亲进去,里面的气味更加刺鼻了,他皱着眉道:“娘亲,这里可得收拾一下才好,否则过几天,我们那里也熏臭了。”
刺客听他叫“娘亲”,身子忽然抖了一下,抬起头来透过脸上遮着的乱发,呆呆看着燕容,眼中倏忽闪过一道奇异的光亮,脸上现出怪异欢喜的神色,喃喃自语着:“娘亲,娘亲……”
他念了几声竟突然支起身子向燕容扑过来,跌在她脚边,用脏污的手抓住燕容的裙摆,口中还不住叫着“娘亲”。
燕容本就对他十分厌憎,现在见他满是血污的手拉住自己的裙子,心中一阵气恼,手提裙摆一下子便扯了出来,。
刺客手上无力,什么也抓不住,淡青色的裙摆干脆地从他手上抽走,让他愣了一下,仰起头迷惑地看着燕容,见她面冷如冰,满眼厌恶,哪有心目中母亲的半点亲切样子?
刺客抖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眼中又溢满恐惧,慢慢向后退着,口中惊恐绝望地说:“你不是娘亲!你是鬼,是鬼!”
石琢一听他说自己母亲是鬼,顿时恼了起来,喝道:“胡说什么?你才是鬼!”
刺客见他发怒,顿时吓得心胆俱裂,抱着头连滚带爬地缩进墙角,尖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