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瑶卿被贺丹生带在空中,闭了眼睛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但与当初被胡灵掳去时不同,此时他并不觉得害怕,只感到欢喜。好在贺丹生飞得并不高,他偶尔往下一瞧,见离地只有三丈多高,便也不惧怕了。
过了约一刻钟功夫,洛瑶卿双脚落了地,他睁开眼睛一看,见周围芳草萋萋,绿树亭亭,正是自己当日游春的郊外。洛瑶卿想到那日游春之后如梦境般的遭遇,心头百感交集,鼻子又有些发酸。
这时贺丹生说:“前面就是洛家镇,你快些回去吧,今后务必仔细,莫再让人骗了去。”
洛瑶卿大喜之余不由得微微一惊,惶然地问:“贺先生,他是不是会来抓我?”
贺丹生沉yin一下,道:“胡灵素来自负,总以为天下美人都会甘心落入他掌中,你这一逃让他大丢颜面,以他那高傲的性子,该是不会再理会你了。但他心性诡变难测,究竟会怎样,我也说不上,反正你小心一些总不会错。”
洛瑶卿这才放心一点,望着贺丹生刚要道谢,贺丹生微微一笑,倏然化作一只白鹤,扑棱棱飞上天去了。
洛瑶卿看着那白鹤在天际盘旋了两圈终于不见,惊叹了两声,便鼓起力气向镇上走去。
贺丹生落在一望无际的芦苇平原上,雪白的芦花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望去就像大片的雪絮一样,别有一种空旷悠远的感觉。不远处有几间木屋,贺丹生看着那木屋,一向淡然的脸上现出喜悦渴盼之色,快步走了过去。
推开房门,布置简单的房中飘来一阵淡雅的檀香气,只见一个身着灰色僧衣的青年男子正跪坐在佛像前的蒲团上,闭目低声诵着经文,古井无波的神态真与了断尘缘之人无异,只差并未落发。虽听到有人进来,那人却理也不理。
贺丹生轻轻来到他身边,坐在另一个蒲团上,一手揽住了他的腰,亲近地说:“锦云果然是个信人,我已经将那孩子送回去了,你不必再担心了。”
青年公子念经的声音顿住了,睁开眼睛略带讶异地说:“他竟真能舍得下?却比我聪明多了。早知今日……”
那公子说到这里,便哽住声音再说不下去,眼圈儿微微泛红,淡泊的脸上现出一丝凄苦。
贺丹生看着他神情虽如槁木死灰,但却仍透出骨子里的清华高贵,心便渐渐热了起来,将身子向他靠过去,亲昵地说:“那孩子是个书呆子,不通世故,哪懂什么情爱,一心求去也属寻常,璟毓,你重情重义,比他又有不同。今儿从大清早你就在诵经,已经很久了,不嫌累吗?我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那些小鹤都已经会飞了,我们去看看吧,除了诵经,还有许多事可做的。”
璟毓摇了摇头,垂下眼帘低声道:“世上一切皆为幻境,又有什么好看。”
然后便又沉浸在四大皆空的境界中。
贺丹生看着他又将自己封闭起来,将其他一切都视作无物,只得无奈地凝望着他,静静地陪在他身旁。
洛瑶卿拖着疲惫的身体跌跌撞撞走进自家院中。
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的妹妹秀卿一看到他进门,便惊叫一声,小鸟一样扑了过来,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连珠弹般的说道:“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这几个月你到哪里去了?爹娘都要急死了,四处托人寻找你,娘亲还到大仙庙去求签祭拜,你若再不回来,家里真不知会成个什么样子!快跟我进去吧。爹,娘,哥哥回来了!”
洛瑶卿被她拉扯得踉踉跄跄,他从没发现妹妹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其实洛瑶卿虽然文弱,但论力气总不会输给妹妹,但他此时Jing疲力竭,一个童子也可以将他推倒了,因此只得一边叫着慢一点,一边被拖着跌跌撞撞往里去。
洛源和妻子许氏正在房中商量,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寻找洛瑶卿,忽听女儿又高又脆的声音叫着说哥哥回来了,两人又惊又喜,立刻便站起来往外走。刚走到厅里,就看到女儿拉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眉清目秀却面色苍白,正是自己的儿子洛瑶卿。
许氏两步就跑过去一把抱住儿子,放声大哭起来。洛源甚为一家之主,自然不能像妻子一样毫不顾忌地表达感情,他站在一边拉着儿子的手,仔细看着儿子,眼中却也有了泪花。
洛瑶卿乍一见到父母,兴奋之下身体还能坚持得住,过了一会儿,疲惫之感又强烈了起来,只能强撑着与父母说话。
还是秀卿细心,说道:“哥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不舒服吗?”
许氏这才发现儿子的脸色十分不好,像是疲劳过度的样子,再细看他身上,衣服上有些地方已经被划破了,手臂上也有些血痕,显然是吃了一番苦头,非常需要休息了。她忙扶着洛瑶卿回到他的房间,为他脱去外衣,这时秀卿端了一盆热水和伤药来,洛瑶卿洗漱了一下,涂了一点药膏,便由母亲安慰着上床休息了。
洛瑶卿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现在终于回到自己家中,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这一觉自然睡得甘甜异常。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外面已是一片漆黑,房中一灯如豆,床边坐了一个人,满脸慈爱,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