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不明就里,还夸赞白景轩教徒有方,例行节俭。
只有宗门内少数长老知晓,北冥仙尊从不收徒,这唯一的关门弟子便只是个工具人罢了。
脑海中一段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突然涌现,白景轩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袍袖。
那是五年前,蔺宇阳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弱小的身躯跪于阶下,背部鲜血淋漓。
鞭声响彻大殿,带着倒刺的法鞭一下一下地剐着皮rou,每落一下都撕开一道长长的血rou模糊的伤口。
可孩子只是低低地咬牙发出闷哼,双膝像是牢牢地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身后传来师尊冰冷的声音:“让你藏气于气海!不是运至紫府!六壬心诀后三章,背诵十遍!”
孩子咬破了唇角,声音颤抖地开口,却再次迎来重重的一鞭。
“高声!”
声音甚至传到了殿外,守殿弟子们听见了断断续续的章句,纷纷窃窃私语。
“才入门三年就得修习如此高深的心法,宗主好生严厉。”
“既然是关门弟子,要求必然不同,咱们可羡慕不来。”
有人嘶了一声,打了个寒战道:“还是算了,如此修法,我恐怕熬不过一年,无福消受。”
孩子弱小的肩膀逐渐颤抖,手指紧抓入地缝,磨破了指尖,汗水顺着下颚大颗落地,融入血迹里。
不知落下了多少鞭,直到背诵的声音越来越弱,他双眼一黑瘫倒在地。
“白景轩”高举的鞭子停在半空,十分不屑地嘁了一声。便随手将鞭子一扔,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留下那弱小的身影独自躺在冰冷的,由寒玉砖石铺就的地板上。
回忆被白景轩强行掐断了,一股不知从哪升起的愧疚感席卷心间。他嗔了自己一句,那是原主又不是他,这是哪门子的愧疚?
他轻叹了一声,道:“为师如此薄待你,可却似乎并未见你有怨言,为何?”
前头的人影微微侧脸,露出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顿了片刻道:“弟子自幼被丢弃在那森林中,若非师尊相救,我即便没有成为灵兽的口中食,也与禽兽无异。更遑论得入仙门?”
“可......”白景轩的话还没有说出,对方的下一句便令他有些怔然。
“命都是师尊给的,要弟子如何都使得。”
白景轩停滞了一会,若有所思地将蔺宇阳的衣襟拉起,又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肩示意其转过身来。
他直视着少年漆黑的瞳仁,一字一句地道:“命是你自己的,谁也无权支配,为师也不行。”
蔺宇阳的瞳仁明显收缩了一下,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玉人,竟呆滞了半晌。
心弦被隐约拨动了一下,似夜色下平静水面上漾开的一道涟漪。
未久后,他郑重其事地俯身叩首道:“是,师尊。”
第20章 谣言(修标题)
客栈内的传讯墙再次被一则消息占据了头条:神秘画作横空出世,围观者瞬息进境金丹期!
“据知情人士透露,作者号曰碧翁,当场作画,在场者的境界皆有不同程度提升,据悉被温小公子当场以五千灵玉购下。”
“不愧是华微宗少宗主,财大气粗。”
“碧翁是谁?怎么从没听说过?”
该玉简下的议论不断,客栈内,人们围绕在传讯墙面前交头接耳。
正提着烧鹅从旁路过的蔺宇阳,听见碧翁二字停下了脚步。
师尊的身份在温子瑜面前已经暴露,虽然此人及其手下已经疯了,可那徐崇却似乎还保持着神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玄冰泉已经令他们成为众矢之的,若是再让人知道师尊就是碧翁,更是不知要召来多少是非。
他轻点玉简,大量讨论声涌入脑海。
“这世上除了书圣,还有谁的画作有如此境界?”
“我猜就是曲仙尊他老人家。”
“难道是书圣的化名?”
“可即便是曲仙尊的画作,也断没有看一眼便进境金丹期的道理。”
“想必是以讹传讹。”
“听说元贞行刚收了曲仙尊的画作,许是他们想博个噱头,好抬价。”
“我猜也是。”
之后的议论便往元贞行炒作及书圣化名的方向渐行渐远,蔺宇阳稍稍松了口气。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宁源城遍布各宗门势力及眼线,得尽快离开。
*
他回到房内,见白景轩坐于榻上正闭目养神,便轻手轻脚地将烧鹅放在案几上。
被油渍浸透了的油纸层层叠叠,却仍然裹不住香气四溢。
榻上之人的鼻子嗅了嗅,旋即睁开了眼。
远远地,蔺宇阳便看见白景轩的眼底掠过一丝光芒,于是无声地笑了一下,一面将油纸拨开,露出尚冒着热气的灿金色表皮。
随后将师尊搀扶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