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靠近那个水坑,听见了吗李歌!你不许踩、你————滚过来换鞋!”
“啊!!!”
“脏死了、呕、脏死了————”
从高冷的‘夫婿大人’,到无奈的‘你’,再到咬牙切齿狰狞咆哮的‘李歌’!
轻晓头昏的仰过去倒在椅子上,他Yin郁俊美的脸扭曲,额头手背青筋凸起,手帕用力到快把自己捂得窒息。
短短三天、短短三天!
却对洁癖成病的他来说,无疑于噩梦!
轻晓再也维持不住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和高贵体面,每天要被那个又脏又可恶的小傻子气到呕吐晕厥数次。
甚至侍从们刚开始见他晕倒后还焦急,现在已经习以为常并且转身偷笑,时而面露同情了!
同情?
哈!难道不是应该他对少年施压,让少年瑟瑟发抖,侍从对痴傻的少年面露同情吗?啊!!
轻晓愤怒,低吼,可偏偏对少年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毕竟对方是夫婿大人,他作为‘侧君’总不能动手。
然而他想对少年冷嘲热讽Yin谋诡计,那个小傻子他——根本听不懂!
他只会吃!只会干饭!
要么就是傻笑,甜而灿烂的像和太阳比谁更亮。
……第一次,轻晓觉得自己如此无力……
这度日如年的三天男人脸色越发苍白,步伐摇晃蹒跚,寡淡整齐的白衣恍惚间都宽大,显得人消瘦了几分。反观少年因为有人随时陪伴吃得好睡得香,带着nai膘的小脸百里透粉,越发可爱。
轻晓怒火攻心,急喘了会儿才忍着胃部翻涌的恶心,让人给踩水坑的少年换鞋。
他指着他,气到没有思索低吼:“李歌你难道是个傻子吗!”
话一出口轻晓就后悔了,因为少年还真是……他这么说无异于指着孤儿怒骂‘你家里没人教你吗’一样冷心冷肺。
果不其然,承揽阁的侍从们脸色微变,眼神谴责地瞅着他仿佛他是个恶鬼,赶忙围上少年温柔地哄:
“夫婿大人才不傻。”
“对呀,咱们夫婿大人最聪明了。”
可一向好糊弄的少年这次笑没了,也不闹了。
他只看着轻晓,透明晶莹的眼泪迅速从瞳孔上凝结,在眼底堆积,吧嗒吧嗒往下掉,然后他垂下头,一言不发转过身背对着轻晓,跑了。
轻晓:“……”
轻晓张张嘴,说不出话来,拧着眉压下心底的懊恼。
侍从小声替少年抱不平:“轻晓侧君,夫婿大人虽然痴傻,可他不是故意的。”
轻晓磨牙瞪过去:“我难道不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这个小傻子虽然脏了点蠢了点,可他直白性纯,会给路上的蚂蚁让路,会为了掉下鸟巢的小鸟傻傻的爬树。
哪怕被他训斥言语羞辱下一秒仍旧嗒嗒嗒跑过来,献宝似的把藏在背后的花朵,小心翼翼捧着,放在他桌案前,放好了才抬头看他,两只酒窝讨好地凹陷……
若少年是个有心眼的,这天下恐怕没有蠢人了!
况且要不因为小傻子没心眼,因为那份儿干净在勾心斗角的府中美好而脆弱,好似没有人陪伴不行,他才不会厌烦还忍耐陪他……轻晓坐回椅子上,郁躁地瞪着桌上待办的厚厚杂物。
他呵斥完,侍从再不敢开口,一时间空气寂静下来。
少年在的时候他嫌弃脏乱,少年不在周围骤然安静,轻晓反倒还有点不适。
……刚才确实是我不对……向来不将他人放在眼里的男人甚至找了找自己的原因,最后勉强处理了一点杂物,终究静不下心,气恼的掏出手帕捂住口鼻站起身,沉着脸大步往承揽阁的方向走。
还得哄。
他哼了声移开目光:当真麻烦!
……
…………
从书房离开,李歌并没有直接回承揽阁。
他蹲在地上庭院的荷花池旁,仰着头,任由心疼坏了的小竹给他用柔软的布绢细细擦拭眼角。
其他承揽阁的侍从们也叽叽喳喳抱怨轻晓侧君太过分。
“我们夫婿大人向来懂事听话,玩闹也没给别人添麻烦,只能说侧君他自己有洁病,怎么可以怨到咱们夫婿大人身上!”
“夫婿大人还给他摘花。”
“哼,真当无情冷血,怪人一个!”
“夫婿大人以后咱不跟他玩儿了,啊?”
小枝忿忿不平地说完,转而蹲下,给少年整理衣服哄着说:“以后我们陪您玩儿。”
他们说话的时候正巧轻晓过来,听见侍从们的抱怨眉毛挑起,苍白Yin郁的脸一点点冷下去,抬脚正要走,又听那个叫小竹温声细语地问少年:“夫婿大人除了殿下从不粘着谁,是有什么原因吗?”
轻晓:“……”
他脚步一顿,没有离开。
这个侍从的疑问,同样戳中了他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