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阳鸥死后,文冀昌与余下三峰长老商议继任北峰长老的人,却迟迟定不下。
实在是长坤门化神期的修者太少了。掌门首徒对外仍在闭关,余下的两名化神期修者又无心杂务。
文冀昌只得自己揽下了这个烂摊子。
回了掌门小院,他便千里传讯,喊他的二徒弟回来干活。
结果宗无恕回了一个:“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春宵一刻值千金!没空没空!”
文冀昌气急,痛骂养大的徒,泼出去的水!
他又传讯一封。不一会,清秀的腾纹字浮现在虚空:“何某认为易兄可堪重任。”
“嗤!老不死的又在装嫩!”文冀昌气急败坏。
突然,空中消散的腾纹字汇聚成新的一列:“我如今正年轻,何来装?”
文冀昌一拍案:“何老头,你如今是我弟子,就该为师父分担!”
腾纹字消散,变成新的一列:“挂名弟子耳。你教过何某什么?”
“占了这个身份就得干这个活!”文冀昌毫不客气。
何老头上辈子叫何琳琅,琳琅公子的名号天下皆知,说的好听是“天道之子”,说的不好听就是“老天爷的蛔虫”。琳琅公子的签语万车难求,而那时的文冀昌只是长坤门的掌门弟子,处在元婴期。某年,琳琅公子突然陨落的消息席卷了修仙界。文冀昌对这些并不在意,却在下山游历时于崖底捡到一块玉佩。那玉佩里面竟附有一魂。
魂魄与他做了一个交易。文冀昌为他荡平哀哉岭,他助文冀昌寻机缘。文冀昌对机缘不敢兴趣,却嫉恶如仇,便问了这魂魄遭遇了什么。魂魄有所隐瞒,但可以证明哀哉岭的都是一群坏蛋。文冀昌于是去哀哉岭一探究竟,发现那群魔修果然在干坏事,于是就想割韭菜般把魔修送上西天。事实上是,文冀昌被打得屁滚尿流,在魂魄的指点下逃出生天。
文冀昌不服输,回去努力修行至化神期,而后重回哀哉岭,将魔修全砍死了。魂魄助他至一鸣刀庄寻到机缘,而后就要消散了。谁知文冀昌不舍得这个魂魄老友,要为他聚魂。魂魄自然高兴,于是一人一魂走遍天涯海角,总算集齐了残魂。
文冀昌在魂魄指点下,选了一个刚死的小孩,为魂魄布下阵法。魂魄答应他,若魂魄成功入体,定好好报答。文冀昌当时就开玩笑,若真成功了就得给他当徒弟。文冀昌没放在心上,魂魄却答应了。
魂魄入体耗时七日,文冀昌在外护法。待那小孩醒来时,拜文冀昌为师,吓了文冀昌一大跳。魂魄这才坦诚,原来他是那个惨死的琳琅公子。琳琅公子可是谦谦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了当徒弟就要当徒弟!文冀昌自是不能收琳琅公子为徒的,可琳琅公子铁了心。文冀昌只好四处躲逃,好不容易回了长坤门,却又遇见了Yin魂不散的琳琅公子。文冀昌只得躲到师妹段红玉的队伍里下山游历,恰好和段红玉误入了三生石秘境。
待他和段红玉出来,已经是三百年后。全长坤门都在找文冀昌,时任掌门即将飞升,在这两百年内替他收了三个徒弟,如今正等着他接任掌门。
他匆匆忙忙回到长坤门,莫名其妙成了掌门,在大典上又被塞了三个孩子。前两个是姑娘,第三个是少年,叫何光流。等他反应出何光流是何许人时,拜师礼都成了!
唉,想起往事,文冀昌就揪心。
腾纹字消失,又变出一行:“这可是你说的。徒弟希望日后天天得师父指点。”
文冀昌心里骂道“没门”,临到嘴上却变了样:“当然!”
不过几月,季疏台的身子已然大好了。
师父接管了北峰后,名义上怜悯他,收为记名弟子,继续住北峰,实际上让他住回了芳菲雾林。对门的邱友檀自收徒大典后,就住到了穷极峰的掌门小院里,和胡桃儿挨着。师父忙得脚不沾地,没空回澜庭。此时整个芳菲雾林只剩大师兄和他。
季疏台乐得与大师兄独处,重新恢复了上午练剑,下午修炼,晚上和大师兄增进感情的日子。
这日晚,季疏台准备了红糖姜茶给易微尘补身子,进了门,却发现易微尘趴在桌上睡着了。
季疏台将茶放在桌上,想叫醒易微尘,眼睛却扫到桌上一封信。
“易兄,多年未见,可好……”
“今观天象,算得大劫,望珍重……”
余下部分被易微尘的青丝挡了去。
季疏台将易微尘抱到榻上,又重新回到桌前,继续读那封信。
“祸出南雪,四极……为……困??”
信上的字越发模糊,几乎看不清楚。
季疏台抬头,所视之物皆出重影。
铺天盖地的睡意袭来,季疏台一头栽在桌上人事不知。
烛火下,信的末尾静躺着一列字:“锦囊妙计,燃香问天。 何光流”
雕花炉里,一柱香静静燃着……
“拔剑吧。”
季疏台睁开眼。
他正站在洗剑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