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岚摘下帽子,露出清凌凌的面容来,右手轻晃,以帽为扇,丝丝清风拂过她鬓边的shi发,乌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你们修船,我做什么?”
她问。
盛霈定定看她一眼,问:“你想做什么?”
山岚慢悠悠地扇着风,还真凝神想了想,这岛上没什么可玩儿的,天又热,想来想去,只能下水去玩儿。
她抿着唇,轻声问:“我可以自己去玩吗?”
盛霈想都没想:“不可以。”
山岚听了也不恼,退而求其次:“想看书。”
盛霈点头:“行,让他去给你拿。”
两人像平时一样说完话,又安静下来。
林中风声簌簌,只有彼此视线偶尔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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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中时光静谧而缓慢,这几日盛霈和赵行忙着修船时,山岚便捧着书坐在一侧,偶尔磨她的石头刀,或是把玩岸边捡的贝壳。
渔船来的前一晚,岛上下了雨。
赵行最后一次检查完藏着的船,迎着略显狂烈的海风,按着帽子匆匆跑回来,喊:“都准备好了,就等明天我去偷罗盘。”
山岚和盛霈坐在凉棚下,躲着雨。
瞧着安安静静的,似乎没有交谈。
赵行瞧他们一眼,抖落身上的雨,问:“盛二,你怎么知道他们船上一定有罗盘,万一没有怎么办?总得给我个备用方案。”
盛霈垂着眼,指尖转着只空螺,嗓音低低凉凉的:“他们找船和我找船,用的是同一个方法,不依赖现代的海图,用旧时的罗盘把握航向,用漏刻或焚香计时,完全按照旧时航线记载行驶。”
“要是没有罗盘,你就看一眼卫星显示的海图,记住形状,回来告诉我。其余的还是按照我们说好的来。”
赵行知道盛霈费这么大的劲是为了找人。
但把他关在这里的人呢?
他问盛霈:“你说,那些人找这艘船也是为了那些财宝吗?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偏偏是这艘。”
盛霈:“或许这船上有别的东西。”
赵行一愣,冒出一个念头来,说:“不会为了山家那把刀吧?”
说着,他看向山岚。
山岚坐在煤油灯下,腿上摊了本书,却没看。她先前坐下才看了两眼,盛霈便作势要将书抢走,说要看坏眼睛。
她倒也老实。
说不看就不看了。
“可能性不大。”山岚温温吞吞地说,“制作垂虹刀的铁纯度极高,虽然做了防锈处理,但在海里近百年,大概率是生锈了。假使不生锈,这刀对别人来说,最大价值就是用来收藏,费这样长的时间和Jing力,不值得。”
赵行嘀咕:“这船上还有什么呢?当年我们从各个渠道找这艘沉船的信息,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当时他们出海遇见了海贼,船沉没了,其余的零碎信息没什么用,更多的我们也没能查到。”
山岚道:“可能只有看到那份手札,才能知道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盛霈眸光微顿,没应声。
赵行摆摆手:“不想了,我还是准备明天的行动。别说,还怪紧张的,我很久没有那么紧张过了。先洗澡去了,你们聊。”
说完,赵行一扭头,去了屋后。
雨声似珠散落,叮叮咚咚,恼人的很。
同时隔绝了屋前屋后的声音。
山岚看向盛霈,问:“怎么了?”
盛霈侧过身,凑近她,低声说:“或许沉没的不只是那一艘船,既然他们遇到了海贼,经历了暴风雨,海贼的船可能也沉没在那里。”
山岚微微睁大眼,眼睫轻动。
对上他的视线。
盛霈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这背后的人和把我们引到月光礁的人是同一个,他想引开我,或者试探我。”
“...会有危险吗?”
山岚下意识问。
她近在咫尺,呼吸很轻。
煤油灯散落的光将她笼罩,映出她温柔的眸。
自那晚后,他们没有再亲近。
似乎发生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盛霈视线下移,落在她的唇畔,颈间的凸起滚了滚,压着声:“暂时没有,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是合作关系。”
他在靠近她。
轮廓渐深,气息发烫。
山岚抿唇,轻声说:“我们...”
回屋亲吧。
“我洗完了!”赵行啪嗒嗒绕过屋子,躲过雨,用毛巾擦着发,“你们洗了吗?盛二,你今晚总得回屋睡吧,那么大雨。”
“......”
无人回应。
赵行纳闷地去瞧。
盛霈正盯着他,神色晦涩不明,视线像两把刀子似的,看得人心止不住地发慌,他咽了口口水,莫名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