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恒正在浴室里放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的缘故,陈远恒对玩水这项活动情有独钟。
陈凛渊焖上米饭,微微头疼,每天和他儿子一起洗澡是他最犯愁的事了。
陈远恒见面的时候就很黏他,也不像别的小孩一样害怕他的冷脸,像条小尾巴一样。
但同时陈远恒又很懂事,从来没有打扰到他办正事,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动不动就哭闹,更是因为他父亲乐得看他们相处友好,于是他默许了陈远恒时不时粘着他。
但在因为两年前,陈远恒意外地看到他身上日积月累的伤痕后,竟默默流下泪来。
陈凛渊一开始根本没在意,等到陈远恒眼睛都红了还死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他才看到。
陈远恒一向懂事,就算摔倒了流血了也只会默默爬起来,这倒是陈凛渊第一次看到陈远恒哭。
或许是察觉到陈凛渊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陈远恒缩了一下脖子,却又大着胆子去轻轻的触碰他的伤痕,嘴里呜咽着单纯的话语:“爸爸是不是好痛啊?恒恒……恒恒不想让爸爸痛,呜呜,呼呼,恒恒吹吹就不痛了……”
说着轻轻吹了两下,看陈凛渊没有抗拒,便软软的摸了上去。
“宝宝呼呼,痛痛吹走。”
说完,他挂着泪朝陈凛渊绽放了一个懵懂的微笑:“爸爸会痛吗?爸爸不要受伤,受伤好痛好痛,爸爸不要痛……爸爸会痛,恒恒会痛……恒恒现在就好痛好难过……”
陈凛渊忍受着被触碰的怪异,沉默了许久,竟破天荒的回答了他:“爸爸不痛。”
没有人关心过他痛不痛。
他风流成性的父亲没有,他严厉的母亲没有。
他的下属没有,朋友也没有。
父母只会觉得他还不够努力,身手不够好才会落下一身伤,常常训斥他一顿后才大发慈悲的让他去包扎。
朋友羡慕他的出身,仰慕他的高度,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付出了多少。
但现在,他血脉相连的儿子,顶着一张过分担忧,惨兮兮的脸,问道:“痛不痛啊。”
尽管陈凛渊从不把他看不上的东西放在眼里,但被人真切关心的感觉,意外的不错。
毫无征兆的,陈凛渊想起父亲的话:“是个苦命的孩子,对他好点儿吧。”
自己刚听到的时候不以为然,现在看着面前哭着哭着睡过去的小孩,不禁摸了摸他松软的头发。
对他好点吧。
之后恒恒看到他的伤痕,都会露出心疼的目光,直到那些伤痕淡了些,恒恒才相信他是真的不痛了,才不哭了。只不过,因为昨天一场有预谋的暗杀,自己受了点不清不重的伤。
麻烦了。
陈凛渊甜蜜又苦恼的想到。
陈远恒随手拨了拨满池子的水,暖灯打在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竟有些诡异的稚嫩。
“把鞋子穿好再出去,空调温度不要打那么低。”陈凛渊无奈的看着儿子气冲冲的往外走,心中好笑。
陈远恒红着眼眶,软软的瞪了一眼陈凛渊:“爸爸是个大坏蛋!”
陈凛渊心都要化了,赶忙把陈远恒抱回来,嘴里哄道:“爸爸坏蛋,爸爸不痛的,原谅爸爸这一次好吗?”
陈远恒靠在他的胸口,哼了一声,而后又担忧的说:“爸爸不要做……不要做危险的工作好不好?”
“好好好,爸爸答应恒恒。”陈凛渊抱紧了他,随手拿了浴巾将陈远恒裹住,给他擦了两下头发,才随口应到。
夜晚。
陈远恒已经熟睡了,陈凛渊轻轻抽出来被压麻的手臂,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直奔书房,便着手处理昨天的蓄意暗杀。
不出意外的话,派这些杀手来的人应该是前几天被他搞到走投无路的对家。
不入流的东西。
陈凛渊讽刺一声,迅速列出来名单,交给下属搜查,但心中并称不上在意,这点事儿还不值得他在意。
合上电脑,陈凛渊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原本想轻手轻脚的回去,却不小心踢到了陈远恒放在地下的书包,书包在地上滑动了一短距离,淡黄的图画本冒出了头。
陈凛渊弯腰捡起书包,顺手打开了陈远恒的图画本,在灯下仔仔细细看了五分钟,没忍住笑了。
画中的线条极其粗犷,颜色也不搭,好像是一团一团的色块累积,只能依稀辨认出两个人,一间房子,一条小河,一棵树,和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我和爸爸。
陈凛渊感觉到一阵酥麻从他的心口蔓延,连拿着图画本的手都不自觉的蜷曲起来。
陈凛渊是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受到,心里暖呼呼的。也是第一次,他对血脉相连,有了这么奇妙的感觉。
他把图画本放回原处,拉好陈远恒的书包,急切的回了房。
就这一会,被子就被陈远恒踢掉了,他缩成小小一团,呓语:“爸爸……”
陈凛渊紧紧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