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曾以为自己会是郡王侧妃,会是皇太子侧妃,会跟随丈夫的脚步一步步爬上去,高高在上的俯瞰天下,却没想到昔日郡王身边的妾侍便是她此生的最高点,之后一路猛跌,成了个寻常富户家的侍妾。
柳家的门槛再低,好歹也是做官的,她心高气傲拼了一场,到头来居然只能以寻常人家的妾侍收尾?
老天爷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更倒霉的还在后边。
若她真是个寻常人家的妾侍也就罢了,娘家活动一下,总能把她弄出去,偏偏她跟的是从前的吴王世子、当今天子被过继出去的长子,这时候冒头说你落拓了、我嫌弃你想走人,怕不是嫌脖子太硬,想找个人帮忙松一松。
刘文昌再不济也是当今的儿子,饶是被过继出去了,又岂是她能嫌弃的?
柳氏欲哭无泪,悔不当初。
一行人到了地方,诸多杂事自然有仆从安排。
刘文昌跟谭氏木然坐在椅上,宛如一对毫无生气的木偶,儿子坐在下首处,脸上表情跟爹娘差不多,柳氏等几个侍妾站在两旁,面无生气,冷不丁来个人一瞧,还当是一屋子的纸人呢。
得了,就这么过吧。
……
刘文昌与谭氏一行人出发的当天,马宝珠往菜市场去见证了李家人被行刑,监斩官一声令下,刀光雪白,人头落地。
她挣脱按住自己肩膀的两只手,转过身去弯腰大吐。
“走吧,宝珠小姐,”看守她的人说:“您也该上路了。”
是啊,马宝珠笑的苦涩,她也该往那户人家去了。
那可是她的亲娘帮她挑好的人家啊。
自从那个粗俗的野丫头出现之后,自己的人生好像就转到了另外一条轨迹,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进入了一场噩梦,只是直到今日仍旧疼痛难忍的舌根会提醒她,这不是梦,是现实。
马宝珠觉得恨。
恨马明月,恨满口规矩的老爷子,也恨这不公平的世道!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没有人理会她的愤恨与不甘。
就在当天,一行人押送着她奔赴李家小院,多年前被替换的人生,终于在这一刻各归本位。
……
柳氏在刘家大院里痛苦了半个月,也算是想明白了。
走,走不了,那就得留在这儿好好活下去,想活下去,还是得把刘文昌伺候好了才行。
虽说过继出去了,但他身上毕竟流着马家的血,倘若自己肚子争气能生个一儿半女,皇家总不会置之不理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不理会,总也能有口饭吃,富贵终生。
她不知道刘文昌进宫那天发生了什么,却也看得出来他同谭氏之间是真的崩了,这时候不趁虚而入,岂不白白错过良机?
谭氏有儿子,她可没有,那狗崽子整天Yin沉的跟个纸人似的,将来她老了指望那狗崽子养她?
还不如盼着母猪上树!
柳氏定了主意,便跑到刘文昌面前去献殷勤,温柔小意,百般讨好。
刘文昌已然跌倒泥潭,见她不离不弃、如此依恋痴缠,心里不是不感动的,虽是仍旧心有郁郁,见到柳氏时倒也肯给个好脸。
如此过了两个月,柳氏的肚子还没有动静,便有点急了,想着是不是去药房里开服药调理一下,哪知道进去叫人诊一下脉,却是霎时间天崩地裂、眼前发黑。
“夫人,”坐馆的大夫面色迟疑,小心道:“您服食过太多凉药,伤了宫体,此生若想有孕,只怕是难了。”
柳氏万万没想到竟会听到这样一个结果,浑身发冷,问话时声音都在哆嗦:“真的吗,大夫,您可别吓唬我啊!”
“真的,”大夫心知是遭遇了后宅Yin私,心下喟叹不已,见她眼含泪珠,神情崩溃,倒也有些可怜:“看这脉象应该喝了挺久,中间虽然断过些时日,但是已经于事无补了。”
她什么时候喝过凉药?
明明一直都想有身孕,坚持喝坐胎药啊!
柳氏心头抽痛,泪眼朦胧,忽然想起一事,霎时间心头猛震,变了脸色。
“大夫,”她颤声问:“坐胎药……是行房之后喝吗?”
大夫听得眉头一皱,抚着胡须,反问道:“不然呢?”
柳氏合上眼睛,任由泪珠滚滚落下:“我明白了……”
马长彦,你好狠的心啊!
原来打一开始,你就半分希望都没有给我留下!
我把一切都赌在你身上,结果却一输再输,现在我只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有个孩子傍身,你竟将这条路也堵上了。
好,真是好!
不过你既然不仁,也休怪我不义!
柳氏眼底倏然闪过一抹狠色,整理形容之后,咬紧牙根,起身走了出去。
到了当天晚上,刘文昌照旧往柳氏房里过夜,没过多久,房里的灯便熄了。
男女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