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华良握着亲娘的一只手,坐在旁边默默的流泪。
马宝珠又扭头去看废世子,前不久他还是慈爱的父亲,现下却毫不留情的将自己送入监牢,她红着眼睛,忽然间跪到地上去,含泪问道:“阿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不要我了吗?为什么他们说我不是你的女儿呢?那肯定都是假的,都是别人说了来诬陷我和阿娘的,那么荒唐的谎言,你怎么能相信?!”
家里边闹出那么大的事情,马宝珠到底也是怕的,拿不准自己到底是不是马家血脉,马家人不会护她,父亲也不会,她迅速思量之后,便将宝全都押到了谭氏身上。
马宝珠狠下心来,一头磕在地上,血马上就出来了。
她擦也不擦,任由血ye顺着额头流下来,继续磕头,声声泣血:“阿爹,就算是我有错,我该死,可是你不要怪阿娘,阿娘有什么错?她身子本来就不好,饭吃不了多少,夜里时常会醒好几次,从前阿爹在她身边,她什么都不怕,可是现在阿爹有了新人,已经很少理她了,她半夜醒来,就那么睁着眼一直到天亮!”
废世子听得锥心刺骨,垂泪不语,马宝珠便痛哭着继续道:“阿娘她经常一个人哭,经常会咳出血来,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叫我跟你说,她说你要顾及大业,不要因为她而受到影响,她说爷爷不喜欢你儿女情长的样子,她不想拖累你啊!我做错事惹阿爹生气,阿爹打我骂我,哪怕是杀了我,我都没有异议,可是你不要骂阿娘,不要伤阿娘的心!”
谭氏自昏迷中幽幽醒来,便听见这一席话,“啊”的一声,抬袖掩面,哭出声来:“宝珠,娘的宝珠!”
废世子见她醒了,又惊又喜:“莲房,你醒了?”
谭氏看也不看他,强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要下榻去扶女儿,只是她现下体虚,手脚无力,一个不稳,从床上栽了下去。
仆婢们要来扶她,她拼死不要,把其余人都挥开,半挪半爬的到马宝珠身边去,搂着她放声大哭:“宝珠,宝珠!”
马宝珠紧紧抱着她不放,仿佛是溺水的人紧搂着一根救命稻草:“阿娘!”
“谁也不准把宝珠送走!”
谭氏猛地抬头,双眼猩红,冷冷的看着丈夫:“除非我死!”
马华良无声的站起身来,到谭氏和马宝珠身边跪下,抬头看着父亲,眼底皆是无声的哀求。
废世子心头五味俱全,正痛苦纠结之时,谭老大被人拖着急匆匆赶来了,刚一进门,就见姐姐苍白着脸跪坐在地上,两个外甥同样面无血色,尤其是宝珠,脑袋都破了,哗哗的往外流血。
谭老大一下子就慌了:“这是怎么了?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找个大夫来帮宝珠包扎一下?!”
他以为自己是撞见了家庭矛盾现场,扶着姐姐坐起身来,又语重心长的跟废世子说:“姐夫,你这是干什么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闹成这样?逼的我姐跳了井,我外甥女把脑袋磕破了,华良也吓个不轻,你当丈夫当爹的心里边就特别舒服了?一家人过日子,就得和和气气的……”
废世子没好气道:“你闭嘴吧!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就过来劝!”
谭老大被他说的讪讪,到底惧怕姐夫,没敢多说,转头一瞧马宝珠脑袋嗑成那样儿,可是心疼坏了:“你这丫头心眼也太实了,流了那么多血,待会儿叫大夫好好看看,可别留下疤!”
他这么一搅和,屋里边气氛霎时间便缓和起来,谭氏左边搂着马宝珠,右边站着马华良,娘仨什么都没说,静静等待最后的宣判。
废世子头疼欲裂,只是见妻儿如此,到底也不忍心再闹一场了。
今天妻子能投井,明天她就能上吊,一个一心想死的人,怎么可能拦得住?
左右宝珠是个女儿,并非男嗣,将来老爷子坐上那个位置,她也得不了什么王爵封号,留下给口饭吃也就是了,何必非得将妻儿逼死呢。
废世子沉沉叹一口气,颔首道:“都别板着脸了,我答应你们就是了。”
谭氏神情一松,旋即shi了眼眶,低头在马宝珠沾着血污的脸上亲了亲,爱怜不已:“娘的好孩子。”
又把马华良搂住,笑道:“华良也是。”
马宝珠抽抽鼻子,破涕为笑,马华良也跟着翘起了唇角。
废世子眼见雨过天晴,心绪放松,也不禁想要跟着笑起来,忽然察觉到一道不同寻常的目光,顺势去瞧,便见李惠儿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神情木然。
他心脏猛地一跳,无须别人提醒,也知道这一家四口和谐相处的一幕在女儿眼里有多刺心,又有多不合时宜。
废世子收敛笑意,站起身来,语调里甚至平添了几分小心翼翼:“惠儿,你来了?”
李惠儿想笑一下的,只是脸上肌rou不受控制,嘴角抽动几下之后,倒像是在哭:“我,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会?你什么时候过来,阿爹都是欢迎的。”
废世子说了几句车轱辘话,后背上仿佛也察觉到了来自妻儿催促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