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女官听得气怒不已:“若非公主点明当年之事,却不知他会躲避多久,也敌视您多久!”
“我当时也生气,过了这几日,反倒也看淡了,”清河公主笑了一下,对镜佩戴耳铛,漫不经心道:“随他去吧。”
“难怪您不叫驸马过来,昨夜又……”
杜女官既知前情,再去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驸马如此慢待公主,被公主发觉之后,唯恐事情闹大,这才殷勤表现自己,故而公主病体刚告痊愈,便急于圆房,若非当时被公主喝止,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她赶忙认罪:“奴婢疏忽错漏,这才……”
清河公主拉住她衣袖,摇头道:“既然已经过去,也都罚了,又何必再提?且我也有错,若是能早些告知于你,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杜女官且叹且愧,再见清河公主对镜梳妆,容颜姣好,青春曼妙,心中五味俱全,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公主,现下如此也便罢了,以后您打算怎么办呢?”
清河公主秀眉微蹙,却不应答,执起眉笔来细细勾画眉黛,半晌之后方才道:“我也不知道。”
“若说就这么糊涂过下去,我心里总觉得膈应,昨晚他贴近我的时候,那种气息和温度,我真的,真的想要作呕……可若说是一拍两散,我又觉得担忧不安。”
“姑姑,我有些怕。”她转过脸去,同杜女官道:“我怕别人听闻此事之后,觉得并没什么大不了,让驸马向我道歉之后就翻篇过去,也怕别人说我小题大做,夫妻之间总是要磨合的,叫我继续同他在一起。旁人也便罢了,我尤其怕我阿娘他们也这样说……”
又不是什么大事,驸马也道歉悔改了,你还要怎样呢?
夫妻过日子,总是磕磕绊绊的,磨合之后就好了。
旁观者的劝慰总是体贴而充满经验的,但对于亲历者来说,不是这样的。
清河公主叹一口气,又拉住杜女官手臂,依依道:“这事你知道也就罢了,不要同别人讲。驸马有错,但也不是罪该万死,可若说只是小过,我又不能释怀他新婚之夜的冷待和后来的疏离,以及昨晚……若叫阿爹知道,无论劝和劝分,都难免有所不妥。”
她愁眉紧锁,良久之后付以一笑:“我或许还需要一些时间吧,也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呢。”
杜女官感怀道:“驸马这样待您,您竟还愿意为他隐瞒。”
清河公主默然良久,终于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且再看看吧,也别把人一竿子打死了。”
如此过了一日,等到傍晚时分,便有外边人来回禀,道是吕大人前来拜访。
清河公主听得微怔,顾及他是尊长,到底起身出迎,又吩咐人备茶:“我记得您是喜欢喝碧螺春的,前不久母后令人送了来,您且尝尝看……”
吕家家主称谢,两人落座寒暄半晌,终于试探着道:“修贞年轻,不经世事,若有冒犯之处,望请公主多加担待。”
清河公主此前只见过他一回,对这位名义上的公公印象颇佳,他今日若与吕修贞一般情状,她自有法子应对,只是见这位长辈神色诚恳,语气和善,却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踌躇半日,也只是勉强应了一声,并不多说什么。
吕家家主今日是一个人来的,想着若清河公主真与儿子撕破了脸,又像他所说的那般跋扈,见了自己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进门之后见清河公主亲自来迎,又泡茶款待,倒不像是蛮横之人,再试探着开口称罪,她却不说并无,只是沉默,可见在清河公主心里,儿子只怕真是有什么过错。
吕家家主心头思绪几转,便含蓄道:“昨晚修贞忽然回去,着实叫我吃了一惊,脸上也不好看,我心想必然是他有所冒犯……”
他作为臣子,又是公主的长辈,肯定不好当面提小辈有没有圆房的事情,故而说的含糊。
他尚且如此,清河公主就更不能跟公公说这些了,手指抚着茶盏杯沿半晌,方才轻轻道:“驸马无礼。”
这四个字便值得细细品味了。
吕家家主隐约意会到了几分,又不甚明晰,最后只得道:“既然已经成婚,总不好分居两处……”
清河公主观他言行,若有所思,忽然道:“您不知道吗?”
吕家家主不明所以:“什么?”
清河公主道:“我跟驸马起争执的原因。前几天晚间驸马不是回去了一次吗,那时候您不在府中?”
吕家家主记得昨晚妻子曾提及此事,他问了一句,但也不曾深究,这会儿听清河公主提起,才察觉此中另有内情。
清河公主原以为他是知晓事情原委前来说情的,现下才知道并非如此,作为父亲,见儿子脸上带着巴掌印深夜回家,第二天登门却不急着问罪,而是细细寻其缘由,也实在值得称道了。
若是吕修贞有他父亲三分涵养,新婚之夜便问个清楚明白,又何至于此。
清河公主心下唏嘘,由衷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当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