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风住的地方距离公安局两公里,走路半个小时。这么近的距离他说什么也不肯坐许乘月的车了,自己在路边找了辆单车悠悠晃晃地骑回去。到他家的这条路很清静,车少人少,路边种满木槿树,到了夏天会开满白色的花。
他蹬着车,一路飘着白色花瓣,看见许乘月一路向前从自己身旁经过,经过时他还摇下车窗冲自己挥挥手,一转眼就没了影。
他握紧把手,踩着单车赶紧追上去。
这房子是顾云风刚工作时贷款买的,两室一厅,他爹顾涛咬牙帮忙付了首付,让他自己还贷款。他爹说自己已经是大慈大悲了,娶媳妇什么的就只能靠顾云风自己了,他也无能为力。
到小区门口时看见许乘月已经停好车,身形笔挺地站门口等他。
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开灯,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夜幕降临,灯火亮起。外面刮着南风,下一秒就是惊天雷响。
“就我一人住,比较冷清。”他打开主卧的门,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一张床,居然没有堆得乱七八糟。许乘月打开柜子,里面就挂了十几件衣服。
“大部分都放单位了。”他说着把一堆袜子塞进洗衣机,努力保持一个还算干净的环境。顾云风觉得自己应该属于爱干净的那一类,衣服及时洗,地板想起来就清理,垃圾桶满了也会随手倒掉。
嗯,他对爱干净的要求就是这么低。
“我睡哪?”许乘月拉开一把椅子坐着,熟练地连上WIFI。
“沙发和床,你可以二选一。”他从柜子里找出件毯子递给许乘月,单身男青年一个人住,摆设也比较简单,没买多少家具,只能将就一下了。
“哦……那你睡沙发吧。”许乘月很自然地替他做出选择,没附加任何虚伪的谦让。
那一瞬间顾云风突然觉得自己挺可怜,自从他签了那个什么鬼保证书后,就完全变成了弱势一方,他的尊严他的骄傲就这样消失的一干二净,只能一切先依着许乘月。
想到这,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为自己哭泣。
“这个房间能进去吗?”许乘月指着旁边的门问他。
还没回答,顾云风就推门进去,这个小房间的地上是一块世界地图的地毯,左边墙上挂着南浦市地图,布满红色的圆圈;右边墙上钉着各种人的相片,用细细的麻绳相缠相绕,层层链接。
六一九案件所有涉案人员的照片都被挂在了中央,关建华,曹燕,刘焉,袁满……甚至还有顾云风自己。
“为什么挂了我的照片?”许乘月指着墙角湮没在各种照片和文字中自己的证件照。天知道他是怎么在密密麻麻的一堆东西中发现了自己那一寸小照片的。
“……”他如鲠在喉,总不能说是觉得许乘月那坠楼事件有古怪,想挂着照片以后再慢慢研究吧。求生欲极强地思考了三秒钟,他开口说:“因为你帅啊,我拿来做装饰,工作劳累后,抬头看见你帅气的脸庞,一天的辛劳都消散了。”
“是吗?”
“顺便镇压下旁边这些歪风邪气。”他咬咬牙,走上前拍了拍自己的照片。
窗外南风终于停了,一道凌厉的闪电刺穿天际,雷声呼啸而来,瞬间落下磅礴大雨。顾云风盘坐在地毯上,打开电脑,又从档案袋里抽出下午拿来的资料。
他们现在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找不到真实的案发现场,也就很难发现给凶手定罪的证据。
关建华的案子是这样,曹燕的又如出一辙。凶手刻意掩盖了第一现场,即便找到了嫌疑人,缺乏证据也只能拘留二十四小时。
不过曹燕的遇害提供了一个突破口。
两年前在市局的时候顾云风遇到过一个类似案件,受害者溺亡后顺着河流一直漂了十几公里。后来市局技侦那边通过技术手段换算得到了个大概速度,推断出第一案发地点。
这个方法放在曹燕身上也是适用的。
顾云风从抽屉里找出他的小型投影仪,硬把许乘月拽回了小黑屋。
“早上我去了上南区刑侦支队,曹燕的死因和现场下午开会时你也看到了。”他在投影上回放了当时的画面,给房间开了一盏暗灯。
“这里,是曹燕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浦淀河位于上南区郊区的河段。”他微微侧身,停顿一会儿,指着投影地图中的河流说:“我们现在知道曹燕死亡的时间,再去模拟当天河流的流速,就能知道她在这条河里漂了多少公里,预测到她被推入河流的地点。”
“那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第一现场。”
坐在地毯上的许乘月接过他手里关于浦淀河的资料,抬头看着投影画面,昏暗灯光下侧脸棱角没那么分明,显得柔和又温润。
“浦淀河的断面流速去年市局那边实地勘测过,给了我最近三个月每天的数据。”顾云风连了□□,登上分局的局域网,下载了数据包。
“我回支队后问了下信息技术中心的同事,结果他们给了我一些资料,然后残忍地拒绝了我。说是需要研究研究短时间内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