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抽血?”
“不测血糖和肝功能,早晚都一样。”说着她从带来的箱子里取出试管针头和其他必备医疗用品。
“你是最近有什么事吧?”许乘月把左臂的衬衣袖子弄上去,握紧拳头平放在桌面上。实木桌上摆了个透明花瓶,里面插满了白色康乃馨紫色洋桔梗以及几朵深红色冒充玫瑰的月季。这是应西子订的,每周会送一次鲜花,他猜这大概是女孩子才喜欢的东西,他本人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还真让你猜着了。”她严肃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音色也变得柔和:“我爸妈后天要去北京出差,一家生物科技公司,邀请他们去讲课,我也会跟着去。”
“今天如果不把你拉回来做个全身检查,后面在北京的大半个月我可没办法安心。”话语间她完成了静脉抽血,开始接下来的各种身体检测。许乘月配合着她的工作,心里却不明白这么频繁地体检有什么必要。
明亮的灯光下女孩子专注地记录着各项数据,她脸上Jing致的妆容因为下午室外的高温曝晒逐渐褪去。应西子是一年前陆教授介绍给他的家庭医生,说是介绍,其实是被迫。他不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但在陆教授的坚持之下,只好勉强答应。
毕竟……她的父亲应邗是自己当年事故后的主治医师,是他的救命恩人。在二十四小时内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他的女儿想做什么,自己都应该摇旗呐喊,坚决支持。
“好了,明天验血结果就能出来,我会发一份给你,我不在南浦的这几天……”
“按时吃饭,准点吃药,晚上十点就要睡觉。”许乘月背书一般念出这段话。应西子给他开的药,多是些刺激神经的非处方药,以保健功能为主。
“行,那一会儿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call我。”她满意地点点头,收拾好带来的医药箱,背着深蓝色的怪兽小包跟他说了再见。
但在离开前她忽然看到玄关处挂着一副相片,那是父亲应邗和许乘月的合照,照片上的许乘月刚从昏迷中苏醒,目光凝滞,她的父亲笑地有些苦涩。
“乘月,这副相片你什么时候挂上去的?”她伸出左手,指尖拂过相片上两人的眉眼。许乘月那时候刚从死神手里逃离,短暂性地失去了五感,像个被掏走灵魂的躯壳。而当时的父亲,经过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的手术,累的满脸沧桑。
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拍了这张照片。
“前天,收拾房间的时候突然看到,就买了相框装裱起来。”
许乘月走到玄关,也看着这张生死之际的合影。那时候的他就像一个刚刚苏醒的婴儿,在地府走了一遭,喝了半碗孟婆汤,却幸运地被拦在了鬼门关。
“去年那件事故,你真的是失足坠楼的吗?”转过身,应西子凝视着他的眼眸,仿佛在期待对方有什么不一样的回答。
“你真的会喝酒吗?”
“真的……会跑到屋顶上看星星吗?”
但她又一次失望了,他只是诧异地看着女孩,重复着在警方和所有人面前说过无数次的话:“是的,我是失足坠楼的。”
“我不会骗人,永远不会。”
高跟鞋的声响在楼道中渐渐远去,空气中还隐隐弥漫着蜜桃的香水味。
应西子每次并不会在他家逗留太久,毕竟他一个人住,孤男寡女容易说不清楚。他一口饮尽泡好的柠檬水,重复回放着她刚刚的神情。
许乘月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绝大数时间都埋头于科研,他有着极强的学习能力,却从来没有成功揣测过他人的心思。而刚才,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应西子的失望,却给不了任何她想要的说辞和行动。
毕竟在他的脑海里,事实就是那样,那天发生的事情他记得异常清晰,不可能去说谎。
只是,她为什么希望自己不是意外坠楼呢?
第6章
顾云风买了十人份的早餐,加了rou末豌豆的咸豆花,冒着热气的半月形虾饺,鸡汤加蟹黄的双拼汤包,晶莹剔透皮薄多汁,还有十份每人都有的皮蛋瘦rou粥。
“加班奖励,总共十份,晚了没有。”昨天让大家加了班,早上被允许晚来,他就寻思着,早来的同事必须得有点奖励啊。
“我我我,我刚好没吃早饭!”舒潘一溜烟跑了过来,打开袋子把早餐整整齐齐摆放在桌面上。他还穿着昨天那条裤子,烧穿的窟窿被一块黑色的布补上,缝的歪歪扭扭一看就来自他本人的心灵手巧。
“老大,你肯定是知道我最爱这一家的豆花了吧,专门给我点的?你看这都九点了,就来了这么几个人,我数了数,不到十个。”他嬉皮笑脸地挑了一堆,抱回到自己位置上。
昨天晚上已经查到死者的身份,他心里有了底,也就没那么着急了。
“早啊各位。”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顾云风抬起头,首先看到的是摇摇晃晃的保温杯。许乘月把杯子放在他桌上堆成山的文件旁,茫然地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
“昨天大家加了班,所以有些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