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原主永远也不会忘记,十岁时踏入梁家的那一个雨夜——
穿着小西装的八岁小男孩那样趾高气昂地,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满脸嫌弃地,让他不要进别墅大门的姿态。
十岁,是自尊心逐渐生根发芽的年纪,小男孩呆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雨下,shi透了的衣裤,黏腻地,紧紧贴在肌肤之上。
脚底下浸了泥水的旧鞋,还漏进了水,很凉,几乎将这种凉意渗透到了心尖。
很正常的事情,却仿佛在提醒着。
他浑身冰冷,贫穷又敏感,与门那边白昼般的温暖光明,格格不入。
“……”
自此自卑的种子,就种在了他的心脏里,并且随着年纪的增长,长成了参天大树,再无法撼动。
不好的开端,很难有一个好结局。
原主又从小在寄宿学校,对家里的亲情就更是淡漠和抗拒了。
哪怕继父真的对他好,但神情、语气,姿态有一点尖锐,他就会立刻蒙蔽在寄人篱下的屈辱里,无法翻身。
更遑论继父还是如此暴躁的性格了。
“喂?”
思绪骤然扯回。
电话那边犹豫传来声音,“常卿?你还在听吗?”
“我在,”常卿靠在墙边,烦躁消减不少,但还是没有说受伤的事,只是道,“有事吗?”
哟,这态度,仿佛这小子是他爸似的。
但至少还在听。
梁永宁素来就是有一说一的性子,但这次他难得压了压火,“爸妈已经好几个月没看见你人影了,明天你弟弟生日宴,梁然他很希望你回来参加,听到没有?!”
继父对原主和自己儿子梁然一视同仁,连两人做错事责罚时,也从来没有过偏心。
而梁然呢,他金融系的,现在还在上学,但已经开始接手公司一部分事宜了。
梁永宁在原主选择音乐学院就读,和大学毕业那时,很生气,原因就是原主说什么追求梦想,然后拒绝接手公司事宜,去娱乐圈里面唱乱七八糟的歌。
常卿把其中联系一一顺完,随后思考了会儿,回道,“好。”
电话挂断了。
常卿在原地靠了几分钟,才提着行李箱准备往外走,脚还是一瘸一拐地,身体还几处擦伤,从背影上看去,高大瘦削的身躯包在松垮的羽绒服里,慢吞吞提着行李箱走着,看上去很招人疼。
然而走廊里没几个人,也没人会抛下自己忙碌的收尾工作去看他。
直到快走到电梯口的地方,常卿才看到了一个相对熟悉的人。
顾清导师,西装外头已经披上了件黑色羽绒服,额前头发高高梳起的大背头,显得五官端正,气质又温润柔和,全身上下充满了三十多岁男人成熟的魅力。
他耳边坠着黑色的口罩带,就像是镶着黑玛瑙耳钉一样,这与他温和严肃的外表气质所融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禁忌矛盾的欲。
他拿着手机,抬眼看来,眼神里的色彩,显然是没有料到电梯快关之前还会遇到人。
常卿走了进去,按了电梯层数按钮,便和他并肩站在一处。
顾清皱眉,显然是适应不下这样的距离,何况这个人还被他刚刚给了音乐不太好的评价。他转头,“你……”
话语都消弭于对方唇畔的笑意里。
“导师,我受伤了。”
黑发青年低头,指了指下面的腿部,再抬脸,温软Jing致的面容,仿佛再单纯纯粹不过。
“站不稳,”年轻的人眼神散漫,却不显得轻浮。他浅浅语调,佯装伤心,“真的只能靠您了呢。”
没办法,顾清想到这个青年上台时的磕磕绊绊,虽然神色仍有不渝,但低头看手机,还是默认了他靠过来的行为。
只是耳畔传来浅浅嗓音……
“导师。”
“如果您右耳戴上耳钉,那样子一定会非常好看。”
顾清抿唇,男人戴什么耳钉?
身边的人似乎是察觉了他的冷漠,他轻笑了声。
越靠越近。
越靠越近。
羽绒服的挤压下,顾清被迫挨在了电梯光滑墙面上,终究是忍无可忍右侧的重量,他放下手机,呵斥道,“你做什么?”
因为涵养和个人性格,这样的呵斥,显得有些苍白。
对方的行为愈演愈烈,甚至直接将他压在了电梯的墙面上,被迫的贴合,后背触到一片冰凉。
顾清挣了挣,无果。
对方虽然受伤且身躯瘦削,但意外的,力量很大。
“导师。”
此时,黑发青年轻声唤着他的名字,慢慢地靠近他,面容也逐渐清晰……
糅合了惊骇与怀疑的作用,心脏剧烈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腔跳出来。
直至鼻梁都快相抵,他们目光赤*裸裸的相视。
年轻的人,肌肤细腻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