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冠玉将手中碎发化为糜粉,负手往后,飘出一丈远,笑道:“不约。”
凤安澜收剑,轻哼,扬手推出一片金色火海。
涂冠玉轻啧一声,瞬间移至凤安澜身侧:“小凤凰,元九可还看着呢。”
凤安澜轻哂。
拂袖将滚滚金焰扫向万幽谷:“你们怎会在此?”
凤元九躬身作揖,给凤安澜与涂冠玉见过礼。
掌心拂过衣袖,露出腕上血凤,凤元九不动声色地道:“我以寻脉秘术探寻母亲下落,一路追寻至此,正不知该如何破万幽谷上这护宗大阵,便遇着了外公与父亲,合该天意如此。”
凤安澜皱眉:“寻脉秘术?”
涂冠玉一敛风流姿态,沉声问:“你娘在这谷中?”
凤元九指尖轻点腕上血凤。
躁动不已的血凤终于挣脱藩篱,振翅飞入九天,拖着长长的血色尾羽于九天之上盘旋一圈后,一头扎入了幽深的万幽谷。
凤安澜神色冷凝,凌空踏步,足下生金焰,循着血凤而去,所过之处,万幽谷中尽皆化作焦土。
涂冠玉冷笑一声,身畔生清风,紧随凤安澜之后进入万幽谷,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尽皆化成了虚无。
同是合体期。
他与康玄一这种未斩去因果恶念的初期修士,与外公、父亲这般大圆满境界的大能妖主不可同日而语。
看着清风送金焰,入万幽谷如入无人之境。
凤元九不无羡慕。
康玄一轻笑。
手搭在凤元九肩上,揽着凤元九卷起万丈黑云,隐在云层里,遥遥地跟在涂冠玉身后,康玄一曼声道:“急什么,外公和岳父可都修炼了数千年了,你还是个娃娃呢!”
嗯,数百岁的娃娃。
凤元九清清冷冷地斜睨康玄一:“康师叔,日后请爱护娃娃,莫做逾距之事。”
康玄一朗笑。
拂袖放出一排魔头吞噬了幽冥宗漏网的杂鱼,含笑道:“日后可以。”
仅仅四个字,偏说得抑扬顿挫,重音还放在了第一个字儿上……
凤元九就手很痒。
五色灵剑凝于掌心,直接抵在了康玄一胯间。
康玄一捏住凤元九的腕子,似笑非笑:“小狐狸,你当真舍得?”
耍不过这个魔头!
凤元九白康玄一一眼,散了掌心灵剑,动念瞬移出黑云,足下生星河,卷着漫天星光汇入了金焰之中。
康玄一莞尔。
卷起滚滚黑云,紧衔着星尾而去。
*
万幽谷,幽冥宗禁地。
身披朱红宫装的女子,侧卧在白玉云床上,双眸紧闭,神态安宁,宛若于花间小憩的仙子。
只是那绕着白玉云床的花,朵朵花瓣乌黑,花心藏鬼面,花根画出的法阵淌着腥甜的血,自白玉云床流向一丈之外、置于成片白色荼蘼丛中的玄玉云床,滋养着云床上那指掐诀印、如入定老僧一般盘膝趺坐的修士。
那修士眉目如画,神态安详如渡世佛陀,身姿风流如世外游仙。
让人见之忘俗。
然而,此间乃是魔宗老巢,禁忌之地,又哪里有佛陀,何处去寻仙?
纵是有“仙”,那也是被魔头禁锢于此的落霞仙子,而非那吸纳落霞仙子Jing血补养自身的魔头。
丈长的血凤托着流光而至。
一头撞在无色无形的法阵护罩上,凄厉鸣叫。
曾经一剑荡平西荒二州六妖部的凤安澜,身后百鸟朝凤法相隐隐颤动,足下金焰躁动,眼睛死死地盯着白玉云床上的宫装女修,面若寒霜。
素来风流贵气的狐主,身畔卷着清风,眼尾含笑看着法阵之内的“美景”,眸底冰冷一片,洁白如玉的右手一张一合间,隐现白色兽爪之形。
凤元九周身五彩霞光涌动,安静地看着那血凤冲撞法阵护罩,脸色一次白过一次。
康玄一踏着黑云而至,见此光景,神色一寒,搭着凤元九的肩头带入怀里,冷声喝止:“不要命了!”
凤元九张口欲辩解,话未出口先从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康玄一略显粗暴地往凤元九嘴里塞了一丸渡厄金丹,抬眼看向注意力尽皆放置于法阵之内的凤安澜和涂冠玉:“元九涉世不深,常识短缺,不识得这幽冥宗的九转回魂阵,外公与父亲也不识得不成?”
凤安澜回神,神色微变,当即拂袖送出一道金焰匹练,欲锁住那一直撞向法阵护罩的血凤。
涂冠玉却突然探手抓住金焰锁链,慢条斯理地道:“小凤凰,此阵唯有血凤可破。”
康玄一瞬间脸色铁青:“狐主,如若所料不差,这阵可是封黎尊主布下的,以元九眼下之修行,待破了此阵,他也就废了。”
涂冠玉回眸,睨视着凤元九和康玄一,轻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生母有难,让他奉上全身Jing血也是应该。”
康玄一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