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安澜眼皮子轻颤,无波无澜地轻叱:“闭嘴。”
凤祥玉抱着凤安澜的腿不肯放:“看见爹没事儿,孩儿便放心了……”
凤安澜无情地问:“便是不放心,你又能如何?”这一句话里对凤祥玉修为的鄙夷,溢于言表。
凤祥玉一抹眼泪,煞有介事地说:“经此一难,孩儿想清楚了,便是人间富贵再迷人,也要有命去赏方可。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凤安澜审视了凤祥玉一眼,抬指一点,将一枚赤色符箓印入凤祥玉眉心:“难得你生出问道之心,愿你道心坚韧,证道长生。”
凤祥玉叩首:“孩儿已是幡然悔悟,待重建了我凤家,便潜心修行,问道长生。”
凤安澜澹然拒绝:“九州之地,纷争渐起,倒是不必急着重建栖凤山。”说着凤安澜一指凤元九,“如今九哥儿已是太清首座大弟子,你不如携着族人到云台十峰暂且修行,待大劫过去再建栖凤山不迟。”
凤元九震惊完二舅舅的惫懒,又意外了一把外公堂而皇之地决定暂且投靠太清这颗大树。
不过,天地大劫将起,外公这般抉择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凤元九忙不迭地道:“映日峰钟灵顶秀,只是元宝眼界到底有限,把好好的福地收拾得不lun不类。还请外公和二舅舅屈尊前往盘亘几日,替我长长眼,指点指点元宝。”
凤祥玉这才发现凤元九,霎时神色一整,恢复了素日里优雅端正的姿态,只不过视线始终黏在凤元九身上,仿佛藏了千言万语要问询。
凤安澜斜睨了凤祥玉一眼,澹然道:“祥玉携族人前往映日峰暂住便可,我另有安排。”
凤元九抬眼望向凤安澜,并未遮掩心中担忧。
凤安澜难得开口解释了一句:“封黎将我亲子炼制成活傀,剑神山那几个老不死的任由宗子追杀我外孙,我自当前往问候一二,不然他们恐怕忘了我凤氏安澜的剑,以为我凤氏可欺。”
外公一句话说得无波无澜,却霸气十足。
凤元九尚有担忧,凤祥玉却已然跃跃欲试:“只恨儿子修为不济,不然定当追随父亲左右,一睹父亲风采。”
凤安澜轻哼:“既然破除了心障,日后好生修行便是。”
凤祥玉恭声应诺。
“天地大劫将起,尔等修行不得松懈,在外行走更要谨言慎行,免得应了杀劫。”凤安澜叮嘱完这一句,便合眸入了定。
凤祥玉熟悉自家父亲的路数,拽着凤元九退出了草庐。
草庐外,泡在药泉里的涂成陆甫一见着凤元九,便化身小狐狸窜到凤元九身上,以小狐狸爪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见凤元九并无损伤方放下心来。
涂成陆与凤元九自有一番叮嘱埋怨,此处按下不表。
凤祥玉与凤元九久别重逢,自然也有一番别情相诉。
舅甥二人于梧桐谷外,席地而坐,把酒话旧事诉离别,一直说了三日,凤祥玉方尽了兴,起身与凤元九告别。
离别之际,凤元九问凤祥玉:“舅舅可知庄伯之事?”
凤祥玉沉默了须臾,一拍凤元九肩膀,道:“我只知庄伯乃是紫宵剑派弃徒,被你娘救回凤家后便一直以下仆自居,具体的却是要问你娘了。”
凤元九料到会如此,未作深究,而是问道:“舅舅可知庄伯上次因何故离开凤家?”
凤祥玉摇头:“不知。”
凤元九是不信的,捏着凤祥玉的袖子摇了摇,弯着眉眼撒了个娇:“舅舅!”
凤祥玉胳膊随着凤元九晃动,丝毫不为所动:“喊舅舅,舅舅也不知。”
凤元九无法,只得放任凤祥玉离去。
左右他也要去寻他娘,待寻到了亲娘,庄伯的事自然能问个清楚。
只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天地大劫将至,当务之急却是进入栖凤台,将新得的三大神通参悟通透。
修真无岁月,悠悠百载弹指而过。
凤元九漫步走向醒转之后便拎着酒葫芦对他低眉浅笑的康玄一,身形一晃,以一化六,六道一模一样身影自六个方向,同时走向康玄一。
康玄一仰头灌了一口神仙酿,笑得暧昧:“这礼可厚。”
凤元九轻笑,六道身影同时拂袖,六道袖子同时张开袖口。
分毫不差的六道吸扯之力自六个方向袭身,康玄一一愣,旋即便放弃抵抗,顺着吸扯之力被凤元九收进了袖子里。
凤元九动念收回身外化身,六道身影合归一处,晃晃恢复如初的衣袖,笑问袖中人:“康师叔,袖中滋味如何?”
“太玄天袖果然名不虚传。”一声赞扬之后,康玄一含着笑,不紧不慢地道,“知晓你愿轻解罗衫与我共度良宵,却也不必以太玄天袖来暗示。”
凤元九一愣,旋即一抖衣袖,直接将康玄一丢出了栖凤台。
剧烈的灵机波动骤然自外界传入栖凤台,凤元九神色一变,怀抱五弦古琴紧跟着出了栖凤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