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依此时面色陈静,双眸之间却似乎隐藏了什么东西,叫人看不分明。被何所依这般看着,瑾瑜没来由的就有些发怵,却也只是老老实实的又回答了一遍。
再次听到瑾瑜肯定的回答之后,何所依即便是再如何想要欺骗自己,也是不可能的了。自那日两人在宴会上面相见一次之后,便再也没见过。
可对沈霍浓烈的思念之情,却已如同疯长的野草一般,茁壮发芽,终究是一发不可收拾。
本以为自己早已心死,可等到再见沈霍的时候,何所依这才惊觉,自己对他的欢喜之情早已是刻入骨髓之中,一般深刻。即便再怎么忍耐,可等到千帆过尽之后,那人却仍旧在灯火阑珊之处,并未散去。
种种前程往事涌上心头,何所依低下头思索了好一阵子,这才抬起头来,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了瑾瑜的方向,沉默说道:“既然太子殿下前来拜访,不相迎接终究是不合礼数,既然如此,便让太子殿下进来吧。”
听得这话,瑾瑜面上登时从满心的忐忑变为尽数的欢喜,连连点头应了,欢喜的跑出宫外,想必是向着沈霍而去了。
看着一贯沉稳的瑾瑜露出来如此活泼的神色,何所依却并没有感到欣喜,反而是觉得有些沉甸甸的。瑾瑜的心思,何所依自然是知晓的。
——瑾瑜想要她和沈霍重归于好,可心结一旦结上,哪是那么容易打开的?更何况两人现在的身份,即使打开心结,想要再次重归于好,回到往昔的美好岁月也如同天方夜谈一般,难以追及。
想着这般种种,何所依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在心中安慰自己道:“罢了,就当今日同他做个了结吧。往后尘归尘土归土,他回到大周,我留在楚国,自是不必再相见。”
怀着这般的心情,何所依等来了沈霍。在瑾瑜的指引之下,沈霍同何所依相顾而望,竟然是一时之间无言。
沈霍看着眼前的何所依,仔细端详起来。上次在宴会之上,两人虽然相见,可沈霍气恼何所依同楚令深呆在一处,并未仔细观察过。今日得了功夫去,自然需要好好端详一番的。
只见何所依,比起在大周的时候,她似乎瘦了,身子骨也轻减了许多,面色也微微有些苍白,似乎是大病初愈的样子。瞧着这般弱柳扶风的何所依,沈霍心中不由得漫起一阵子钝钝的疼痛,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另一边,何所依也正在观察着沈霍。比起先前来说,沈霍的面容明显更加成熟几分,眉宇之间也稍带了些沉稳的气质,先前的少年意气风发,被他不动声色地暗自修炼起来,却更是显得风华绝代。
看着这样的沈霍,若说心中没有波动,那自然是假的。可何所依却也只能强忍着。她几乎是逃避一般的匆匆低下头,不敢再看向沈霍的方向。
这般过了许久之后,沈霍这才忍不住了,不由得有些声音艰涩的开口道:“唤……王后,你这些日子还过的好么?”
沈霍原本是想叫一声“阿依”的,可顾及到两人眼下的身份,只能把这两个字硬生生的吞到了喉咙里头,憋的满腔都是苦意。
另一边的何所依,虽然一直低着头,却也在仔细地听着沈霍说话,自然敏锐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细微差别。
何所依神色不由得微微一黯。她抬起头来,看了沈霍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闷闷的说道:“本宫这些日子还好。太子殿下呢?”
“尚可。”沈霍并不愿意去同何所依言说自己曾经在大周,所经历的醉酒消愁,潦倒失意,只是匆匆的一笔带过。他旋即又抬起头来,急忙看向了何所依的方向,张了张嘴,问道:“阿依……”
沈霍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这一开口,便再也停不住了。他也没时间再去顾及此时仍旧是楚国王宫之中,只是叫着何所依的名字。何所依听到这句熟悉的称呼之后,眼眶没来由的有些发酸,却仍旧不去看他。
何所依虽没有看向沈霍的方向,沈霍却仍旧是兀自开了口去:“那日在东宫之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庄主所同本宫讲的那一切,可都是真的?阿依……”
这一连串的问题下来,直问的何所依心中发苦。那日没有解开心结,错过便已经是错过了。如今再来问这些问题,又有什么用呢?
在心中思索了许久之后,何所依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沈霍的方向。就在何所依准备开口的时候,外头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是一个男声,声音如同泠泠山泉一般,自带着一股清爽的气味。可持续这声音之中,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威严。
“阿依眼下是本王名正言顺娶来的王后,太子殿下再这么亲密的唤她,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
被这声音所吸引,两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正看到楚令深一脚踏入了宫中,眸间带着几分挑衅的笑意,正看向沈霍的方向。
仇人相见,自然格外眼红。瞧见楚令深这般模样,沈霍只觉得前仇旧恨夹杂着涌上心头,怒气蓬勃,说话便也少了几分客气:“本宫同阿依相识多年,早已习惯了这么唤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