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争吵不了了之。
李缭很厌烦这样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的吵架。
让他想起腐烂发臭的垃圾,堆在黑暗角落无人问津,偏偏总有一群野狗从这里经过,把头埋到气味最浓烈颜色最黑腐的里面,用力耸动头颅。一地的塑料食盒,烂掉的水果皮,黑色粘人的ye体从罐子里流出,快要流到地上,还有空气里粘稠的臭味,喉咙吞咽的呜声。
那是他十四岁脑海里最深刻的记忆。
穿过街道,走进小巷。
会发现许多不曾注意的角落。
一个年纪稍大的雌子在街边拉着雄子哭泣哀求,那雄子衣着普通,满脸不耐,皱着眉头呵斥。街边人来人往,绝大多数雌虫行色匆匆,稍瞥一眼便冷漠的收回视线,继续走自己的路。
走过第一个街头,穿过两个十字路口。
一个妆容艳丽的雌子趾高气扬,从豪车上下来,保养好的手上拉着两根粗黑皮制绳,绳的源头在两个仅包裹住身体重要部位雄子的脖子上,分别连接脖子上的束奴环。
雄子们眼睛毫无光彩,双手双膝着地,像小猫小狗一样趴伏着前进,偶尔爬的慢了,拖累了主人的脚步,便被高鞋跟踩上脊背或者踢上一脚。
他们是没有公民身份的雄虫,是最低等级的雄虫。
那位高傲的雌子牵着他的宠物从奢侈品店进去,接着出来一位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是一位左拥右抱的雄虫,两个身材曼妙的“半雌”红唇大波,窝在他怀里发嗲。
李缭因为好奇第一次见到“半雌”,站在那里多看了会儿。半雌不同于完整的雌虫,他们信息素不够发达,胸脯发育到一定年龄会变软变大,怀孕能力低于雌虫。
西装雄虫感觉周围有人在窥视,一转眼发现一个小雄子靠在树旁正看着这边,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两只手分别抓住两个半雌左右丰满的ru球,抓在手里下流的揉捏起来,半雌们娇声浪语,正对着李缭的方向。
小雄子看上去衣饰不简单,或许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甚至是个小贵族,这些家族里的孩子可是什么都有啊……西装雄虫心里有些自满,自觉自己混出头了比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强,就算是贵族又怎么样,还不是偷偷看着我玩——
结果他把自己都给的揉弄裤子鼓起来,两个半雌软的靠在他身上浪叫,那小雄子还是一直直勾勾盯着这里,脸上无一丝变化。
情欲开一始建立在西装雄虫显摆加微妙作弄的心理上,现在情欲燃烧起来反噬其主,面对来来往往眼神古怪的行人,西装雄虫尴尬到落荒而逃。
众生百相。
这个世界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生命,有的一出生便承受不公平,有的天生拥有一切。
你觉得自己是哪一种?
十八岁的李缭问自己。他想了很久,从白天想到黑夜,到该找他的人终于找到他,他坐在树下的椅子上,抬头望暮色的天空。
他走在后边,心里总是被一种偏茫然的情绪所笼罩,到底想要什么,到底知道自己是什么吗,统统不知道。
很久以前,李缭对兰罗罗说:我要当一名yin游诗人,游遍全宇宙。我走到哪里,就要在那儿留下我的痕迹。
一首诗,一片叶,一朵花,一滴水,甚至只是留在眼里的最后一抹残破的景象。
要留下痕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念想。
是在十四岁那一年第一次参加宴会,第一次反抗了养父自己跑出来,还是躲在书房门口听见兰罗罗亲口说让李缭去参加宴会,或者在更早的时候——
兰罗罗说:小缭,我绝对不会像父亲一样,和那些唯利是图的人一样眼里只有金钱和利益,我要做个自由的宇宙人,真正的自由,不为世俗所绊。我的思想飘走,我的身体也会随之到达。身体永恒于Jing神。
那时候的兰罗罗多么快乐啊,似一片随风飘荡的羽毛,眼里只能看得见蓝天与白云,透不出一丝Yin霾。
……
李缭抬起手,凝视这双修长有力的手,他握紧,又松开。
身旁仆从亦步亦趋的跟着主人,用眼角余光不易察觉的观察,这个主人在他看来非常奇怪,虽然是高级别的雄子,且是一名贵族,却不像帝都里其它雄子贵族张扬肆意,默默无闻到不像话的地步。
而且总感觉性情上有些问题,冷淡,不善交际,这些年的晚会上就没见过这个面生的雄子,听说早年父母早亡,由利多恩家族收养,其族长还将自己的孩子许给了他。
这对帝都里一些即将没落的贵族是一种常规Cao作。收养高等级雄子,待他们长大就会择家族中的一个雌子作为雄子们长大后的雌君。
仆从偷眼望了半天,被身后熟悉的仆从悄悄拉了拉衣角。
他才回神,在心里暗暗咂舌,不过这个雄子样貌确实不错,冷冷淡淡吧,气质在这里,眉骨略高,鼻梁高耸,眼窝略微深陷,看人时金色的眼一瞬掠过,年纪轻轻的却与之相反有一种沉淀已久隐隐叫人腿软的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