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常常做梦,很多次梦见他被身材高大的雄父架在肩上玩追飞机,雌父追在身后一迭声的喊慢点,慢点。
那正是阳光正好,树木芳香的时候。他记得自己被小心放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还未站稳,家里养的那只黄毛大狗一见到他便扑上来,舔得他脸上全是shi漉漉的ye体惊恐的一屁股仰坐在草地上。
他哇哇哭起来,谁也哄不住。
雄父站在一旁笑着看着他,任凭他叫破嗓子的喊雌父过来——赶紧把那只馋狗拉走,雄父也一句安慰都没有。
雄父说:李缭,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呆呆坐着流泪,不知道什么叫作问题,一直哭一直哭,就好像梦里永远没有尽头。
哭醒后光着脚穿过寂静到令人害怕的漫长走廊,找到养父。
养父轻声哄慰着他,抱着他推开门,走进一间从未见过的房间,对床上正在看书的小雌虫说:
“兰罗罗,以后李缭就是你的弟弟,照顾好他。”
兰罗罗是欧诺唯一的孩子,很听欧诺的话,至少在表面上来说是如此。
也许十一岁以前都是快乐的。
十岁那年发生了一场意外。
李缭等级被确定为A–。
十三岁时,养父要他与兰罗罗订婚。
他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仓促跑去找兰罗罗。
——他知道兰罗罗有喜欢的雄虫。
可兰罗罗坐在书桌后面,显然早已知道这件事情,是默认的姿态。
他沉静的看着匆忙询问他的李缭,一言不发,让李缭感到从未有过的疏离陌生。
兰罗罗说:“你想问什么?”
李缭望着兰罗罗冷静端庄的模样,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想叫一声哥哥,叫不出声。
兰罗罗便说:“没有吗?那我有事,先走了。”
然后兰罗罗放下书,起身姿态优雅,身形高高瘦瘦,擦过李缭肩膀,离开书房。
十四岁时,李缭与兰罗罗订婚。
十九岁的兰罗罗,已经是一个身姿挺拔,气质高雅的青年。
后来突然有一天,李缭从二楼下来,站在楼梯上便看见客厅一楼跪了一群仆人。
兰罗罗穿着白色衬衫站在一群人前面,半长黑发散落在面颊两旁,挡住了眼睛。
也许是知道李缭站在那里,也许不知道,他说话间轻暼了李缭一眼。
那一眼让李缭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抓着楼梯扶手垂下眼睛,想让自己忘却这个眼神。
像看角落处最肮脏狼藉的垃圾,厌烦到憎恶的地步。
……
兰罗罗送的第一任雌侍,是欧诺专门从别的渠道花了数不尽的工夫才弄来的。
父亲让他献给李缭,他说这会让李缭永远离不开他,更加离不开利多恩家族。
兰罗罗其实并不相信,谁能再一次对已经发生过的事赋予信任呢?他的雌父也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去挽留他的父亲,可最终雌父病死到无人问津的地方。
兰罗罗觉得自己只是受不了父亲带着人一身伤从郎罗国的冰天雪地里回来,那个有些癫狂的模样。
“把他给李缭!兰罗罗,你牺牲一下,爸爸知道你不开心,但这换来的会是一个家族强大的未来,这是个好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你是爸爸的骄傲,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兰罗罗看着雄父,那是他的家族,他无论如何这意味着什么。
家族一日比一日的衰败,换来的是他们在帝都一日千里的地位下降,家里除了他嫁给李缭,其他雌虫只有两只成为雌侍的,他们所拥有的雄虫最高等级还停留在B级,哪里能比得上李缭的潜力等级。
如果不是因为李缭,他们家族被驱逐出帝都的时间都会加快很多倍。
那个时候,李缭与他成婚不过一年多。他们还未从误会中清醒,还没有轻易原谅对方,至少李缭仍对兰罗罗伙同养父将他献给约翰怀有芥蒂。
但是兰罗罗看着欧诺的眼睛,说:好。
这就像是一个死局,且轮回不休。身在局中人的永不知自己要面临多么荒诞可笑的下一幕。
兰罗罗站在书桌前,问李缭:你想要一个雌侍吗?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一周没交谈过一个字了。
李缭坐在书桌后,望着窗外,似乎在发呆,然后他回过神来,向兰罗罗客气的点了下头,说:你来安排。
隔日,李缭的第二次觉醒到了。
一切都是提前计算好的。
兰罗罗看着父亲喜笑颜开的带着一群人进来,他们抬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子,发出沉重吱呀吱呀声,走进李缭的房间。
兰罗罗站在后面静静看着,直到那群人离开,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阿斯弗兰,这是那个来自郎罗国的人名字。
他浑身雪白,是兰沃力从未见过的泛着银辉的色彩般的雪白,腰很细,被收擒在锁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