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的是真他娘深。
陈述厌拿着狗绳,在门口换好拖鞋,又给钟糖拿了一双出来,对他说:“您换个拖鞋。”
他这么一把拖鞋递过去,再抬头,才看到钟糖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发了疯似的撕咬牛油果的狗子。
钟糖转过头来,应了两声,又问他:“你故意这么训的布丁?”
布丁是这条边牧的名字,当年还是他和徐凉云笑笑闹闹打了半天架才起的。
徐凉云本来想叫它大黄,陈述厌被土得不行,说能不能时髦一点,边牧也不是黄的。
徐凉云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那叫big yellow,实在不行就看颜色叫它BLAD WHITE,听起来有没有很酷。
陈述厌被他搞得无语,又忍不住想笑,俩人就在沙发上因为这个事儿笑着吵了起来,你推我搡了半天——陈述厌当然是推不过他的,所以最后就成了徐凉云把他按着手腕压在沙发上。
后来徐凉云从了他,就叫布丁了。
这都是以前的事了。
陈述厌面无表情地想着往事,心里起了点涟漪,但这点小动静算不上什么水花。
他只点了点头,对钟糖凉凉说:“总要留个沙包揍,我看着也解气。”
钟糖脸上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起来。
陈述厌看得有点想笑——五年过去,不用徐凉云自己,只要是跟他有关系的人在这种事儿上摆出点这种表情,陈述厌心里都有种出了一口恶气的,很奇怪的大仇得报的感觉。
但他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怅然若失,心里总有个声音蔫蔫纳闷着问,怎么就这样了呢。
但这声音不重不轻,可以忽略不计。
陈述厌直接选择忽略不计,问:“所以,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大张旗鼓,我好像没犯什么事。”
“啊,坐下说。”钟糖笑了笑,道,“怎么说呢……是个大事。”
陈述厌简单嗯了一声。
家里来了人,陈述厌也不好端着一双伤痕累累触目惊心的手走来走去。没办法,他只好转身去默默换了副纯棉的方便活动的手套,然后领着换了拖鞋的钟糖,走到了客厅,坐了下来。
钟糖是拿了个公文包进来的。他坐到茶几前,伸手打开了包,拿出来了一根笔。
陈述厌毕竟跟了徐凉云好几年,这些个做派和流程都一清二楚。他只扫了一眼,就知道那是根录音笔。
钟糖伸手捣鼓了一下录音笔,又转头笑着对他说:“见谅哈,问话要录音。”
陈述厌点了点头,没多大意见。
录音笔开关启动,然后被钟糖搁到了一边。
他又从包里拿出了个文件袋,问:“三天前的下午,你人在哪儿,干了什么?”
这是个很那个的开头。
一被问这个问题,陈述厌就知道自己是真的摊上事儿了——这个事儿不是杀人放火,就是盗窃打劫。
陈述厌回想了一下之后,说:“在公园写生,那边有监控,你可以去试着调一下看看。”
“大冷天的去写生吗?”
“写生顺带遛狗。”陈述厌淡然回答,“布丁是边境牧羊犬,不定时撒个欢可能会拆家,每周末都得带着去公园,撒开让它跑一会儿。反正每次去我也是闲着看它,干脆就带了画板去做写生练习——犯法了吗?”
“当然没有,只是问问。”
钟糖笑着应了一句,又问:“是哪个公园?”
“云海公园,在湖边的大空草地,允许放狗的那边。”
钟糖点了点头,应了声好的。然后,他拆开了文件袋,点了几下里面的纸以后,就从里面捏出来了一张照片,摆到了陈述厌跟前。
“认识这个姑娘吗?”
钟糖问他。
陈述厌正靠在沙发上,闻言,就坐起身来,伸长脖子去看了一眼。
照片上的女人正朝着镜头轻轻笑着。她五官标致长得清秀,眉如柳目如水,笑容自然,唇红齿白的很是好看。
“……认识。”陈述厌说,“是方韵吧?”
“是的。”钟糖说,“你跟她很熟吗?经常联系?”
“不经常,普通朋友而已,点赞之交。”
“怎么认识的?”
“她托我去给她画油画。”陈述厌说,“她原来是个芭蕾舞演员,前两年的时候结了婚,为了老公和孩子决定不做演员了,就把一张演出照给了我,让我帮她画下来,算作留念。”
钟糖点了点头:“是线上联系的吗?你们线下有见过面吗?”
“见过。我习惯先去和金主面对面聊一聊,了解一下他们想要什么样的感觉。不然画的时候容易迷茫还卡壳,画得不对了大家也都很闹心,到最后收场都不好收。”
“在哪里见的?”
“第一面吗?在大剧院。”陈述厌说,“她请我去看她们舞团的表演,那是她最后一场演出——你要看她给我的演出照吗,让我拿来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