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惜春的性子就是这么固执,还说若回黛园出嫁不方便,情愿从牟尼院直接去柳家,也不愿意让贾府人知道自己。
惜春现在正在用心画的是一幅红梅。淡黄色的绢布是柳湘莲挑选的,有近一丈宽,惜春已经画了十多天,总算大功告成。
惜春正在仔细端详自己这幅画,却见柳湘莲走了进来。彩屏忙站起给柳湘莲倒茶,知道柳湘莲定有话要和惜春商议,忙退了出去。
柳湘莲看惜春已经画了这么大的一幅红梅,微笑道:“妹子是不是日夜不息画这副画?其实不用这么急的,我们的日子还早呢。”
惜春羞红脸道:“我平常最喜欢的就是画画,在这里除了抄写经书也没有什么事情。柳大哥,你看,上面我该题什么字才好!”
柳湘莲有些愧疚笑道:“妹子问我等于白问,我说过我小时候不喜欢读诗书,跟了我师父,看的也多是医书经书。妹子什么都懂,想的一定都是妥的。”
惜春想了想道:“柳大哥,别人叫你冷二郎,我也被人总说成冷面冷心冷情,你让我画梅花和荷花,我先画这梅花,就是因为我最敬梅花的傲骨。”
柳湘莲笑道:“怪不得妹子画了这么多梅花,还画了好些霜雪在这些枝条和花上。我看有一句五字诗就很好!”
惜春忙道:“柳大哥是说‘凌寒独自开’这句?”
柳湘莲笑道:“正是这句,妹子看可妥?”
惜春点头道:“我刚才还想到了王冕那首‘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大哥想的这句是不错,但这副画这么大,这五言就显得单调了些。”
柳湘莲想了想道:“妹子,那用那句‘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妹子看怎么样?”
惜春想了想道:“柳大哥,就用你这句吧,你写上?”
柳湘莲笑道:“好,妹子可别说我糟蹋了你辛苦画的这么好的画。”
柳湘莲说罢,接过惜春递过的笔。
惜春道:“这画本来是给柳大哥带回去的,好不好以后都是柳大哥看。”
柳湘莲听了,笑看着惜春道:“妹子,怎么会是我一个人看呢,至少是我们两个人看,我会让人装在我们的新房里。”
惜春羞红脸低头不语。
柳湘莲见惜春不再说话,来到惜春先前站的位置,在那副梅花图的上角写上那句‘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然后放下笔道:“妹子看我的字有没有糟蹋这副画?”
惜春看了一下,低声道:“大哥总说自己小时不喜欢读书写字,没有想到柳大哥的字写得这么好!”
柳湘莲笑道:“妹子,我可没有骗你,我读书写字都是这几年跟我师父才用心学的。我在虎丘时,每天几乎都是看书写字,再就是去山上采药。”
惜春看了一下那副画,又拿起画笔,再添了几点花骨朵。
柳湘莲见惜春画的这幅红梅如此逼真,又见惜春手拿画笔,依旧对画沉思。
那红梅花上的点点雪肌,犹如此时惜春沉静清丽的容颜:一个对弈高人,还是一个丹青妙手,会针线,还爱读《南华经》,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如此花样妙龄少女,敢女扮男装深夜使计逃出侯门国公府,情愿选择出家也不愿意回自己看不惯的富贵之家,实在让人惊叹!
柳湘莲忍不住上前,慢慢执起惜春的手,将惜春头上的帽子摘下,惜春忙低下头,满脸通红地说道:“大哥,你别这样!”
柳湘莲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惜春散下的长发,温柔地说道:“妹子,你知道吗,有好几次,我做梦都梦见你把头发剪了,说要正式出家,我醒来后,再也睡不着。”
柳湘莲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幅手帕,正是在瓜州惜春拿出帮柳湘莲包扎伤口的那手帕。
惜春见了,心里一阵感动:“柳大哥,你怎么还留着这个?”
柳湘莲微笑看着惜春道:“妹子,你也许不知道,我想你时,我就拿出你这个手帕。你这手帕上有几支清莲,我很喜欢。我的名字有个莲,这手帕是妹子当初送给我包扎伤口的,所以我要好好珍藏这个手帕。”
惜春抬头看着柳湘莲,忍不住问道:“柳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家世,你真不怕我连累你?”
柳湘莲笑着突然将惜春拥住道:“我的傻妹子,我们成亲的时间都定了,你怎么还不放心我?还在姑苏时我就说过,我家徒四壁,曾经是江湖浪子,又是一个两袖清风的出家人,我怕的是妹子嫌弃我。只要妹子愿意嫁给我,我什么也不怕!”
惜春道:“可是柳大哥,除了妙玉姐姐和林姐姐,谁都说我冷面冷心冷情,说我古怪孤僻,因为我是一个很喜欢清静不喜欢热闹也不恋尘世生活的人,有一天柳大哥发现我这些缺点,会不会嫌弃我?”
柳湘莲抚摸了一下惜春的额头,笑道:“妹子,这么些日子在这里,你是不是专门想这样的事情?我告诉你,我既然决定要娶你,我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