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头,蔫巴巴地叹一口气,“好吧。”
不过,要是老刘氏真有在天之灵,恐怕是着急得不行,肯定会托梦,叫她不要守孝,催着她赶紧生重孙子。
这么一想,沈清疏觉得又悲伤又好笑,差点又要落泪了。
算了,反正人是她的,总也跑不掉。
她看着林薇止坐在梳妆镜前的身影,一股安定感油然而生。
沈清疏之后知道自己昏睡了近一个月,京城有名的大夫都被伯府请了个遍,几位同窗也到处托关系替她寻医。
何氏和林薇止虽然担心她脉象有问题,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好在她经过这么多次考试搜检,身份确凿无疑,昏睡之时,脉象也十分奇怪,叫众位大夫都摸不着头脑。
除了大夫,和尚道士也请了不少,各种乱七八糟的说法,什么她和老刘氏命线相连、鬼差牵魂时不小心顺带了、命数到了强求不得之类的。
何氏相信这些,林薇止拿她没有办法,加之什么药都不起作用,她也有些破罐子破摔。
招魂不说,沈清疏还被灌了两碗符水,让她十分庆幸,还好她醒了,不然不知道还有些什么在等着她。
她听到这里,忽然想起来,问自己昏睡期间,是怎么吃喝的。
林薇止怔了下,脸上漫起一丝薄红,避重就轻道:“便给你喂些牛ru、米汤之类好吞咽的。”
“你明知道我不是问这个,”沈清疏把凳子挪到她旁边,眼睛亮晶晶的,喜气洋洋地道:“我是问,我没有意识,怎么让我张开嘴的?”
明知故问,她们从前一起看话本,看到主人公受伤昏迷,另一个以口渡药的情节,沈清疏便和她讨论,昏睡的时候,舌头到底能不能撬开齿关。
两人最终没有得出结论,沈清疏嘻笑着说:“倘若我以后有这么一天,你便可试上一试。”
没等她反应,她又笑道:“还是算了,你最是怕苦,药就不用渡了,便渡粥吧。”
哪有这么咒自己的,林薇止当时只当玩笑,揪着她脸颊,恶声恶气地道:“我才不,我一定叫人给你掰开,一气就灌下去了。”
想到这里,林薇止面上不动声色,平静地叙述道:“我和娘捏着你下颔,等你张开嘴,眼疾手快地放个漏斗,叫你咬着,喂粥喂药都极其方便。”
沈清疏呆了一瞬,“你,你骗我的吧……”
“笙寒,把姑爷用过的漏斗拿来她看看。”林薇止微微一笑,对笙寒使了个眼色。
“啊?哦,婢子这就去。”笙寒强忍着笑,机灵地退了出去。
沈清疏讪讪地挠了挠脸,“太没有妻妻情谊了吧……”
“还不止呢,”林薇止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道:“你要如厕时也没什么动静,闻俭小时候,你不是见姐姐辛苦,给他做了一批纸尿裤……”
沈清疏扑上去,一把捂住她的嘴,脸和脖子都涨得通红,头疼地求饶道:“好了,我错了,媳妇儿,求你不要再说了。”
她真是自取其辱。
好几天,沈清疏都还记得当时的羞耻感受,还好没其他人知道,不然她的形象就要毁于一旦了。
说起来,她本来也没什么形象了,她休养好身体后,也去拜会顺便感谢了几个同窗。
夏薄归仍在外放,夏薄言同公主成婚后,还在翰林院做庶吉士熬资历,柏舟在礼科做着给事中,他进取心不强,日子倒也悠闲,郑衡已经是正六品的侍讲,偶尔还能见到皇帝,仕途十分顺利。
不管事业如何,他们几个里面,便是最小的郑衡也儿女双全了,沈清疏仍然膝下单薄,大家都觉得她这样不妥,虽然不便多说,却也会玩笑着劝说两句。
沈清疏每次都笑着岔开话题,她本来就不在乎什么传宗接代,自老刘氏去后,更是再也不掩饰自己老婆奴的本质,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有一天她经过后院,无意听到两个婢女在谈论自己。
婢女甲说:“真想嫁给伯爷,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俊的男人。”
婢女乙说:“得了吧,我上次扫洒,竟然见着他自个儿给夫人端菜,府里一个妾室都没有,我就没见过这么怂的男人。”
沈清疏:“……”
行吧,她就是这么怂的人。
其他人对她有非议,也传不到她耳朵里,仕途上她自有政绩,又有林北澜护着,等孝期结束,上面就会提拨她任工部主事。
她深居简出,一边替老刘氏守孝,一边总结自己这三年的经验教训,琢磨着写个到任须知那样的册子出来。
林薇止逐渐接手了家业,比她要忙得多,各类田产铺子,经营账目,她都要尽快做到心中有数。
两人的状态好像颠倒了过来,沈清疏倒是闲得很,每日宅家写书,偶尔跟着她去铺子里做吉祥物。
稍空闲一些,两人搬到了空置许久的主院,书房也合并到了一处,某日,沈清疏找一本参考书时,不小心碰掉上层一个盒子。
她眼疾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