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观是被屁股里的东西叫醒的。
准点开始振动的按摩棒成了他的闹钟,他眉头紧锁,手忍不住的向后摸去,但是,只是碰了一下,又生生的移开了。
主人没有让他拿出来。
他忍过了这一波,踉跄着走进了洗漱间,想要用冷水冲一冲,温热的水流打在身体上时,晏观愣住了。
怎么会是热的。
他四下看了看,发现墙壁里镶嵌的一块晶石闪着红色的光,晏观突然想起是影青曾经把它按了下去。
他试着打开了盖子,碰了碰晶石,光芒逐渐减弱,又恢复成了冷水。
晏观抿了抿唇。
他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在他每一次想要舍弃自我,放弃底线的时候,却总有一道微光亮起,告诉他不该是这样的。
他试图不去感激,亦不去想这有什么意味,但是不行,他感觉心脏有一种微妙的暖,慢慢的荡漾,把他身体里的那份麻木给冲击开了。
晏观站在花洒下,让冰冷的水流哗哗的冲击着他苍白的皮肤。
他没有一出生就被卖掉,从前周遭的人亦没有散发出过多的恶意。
按理来讲,这是幸运的,但是晏观总在想,如果他不曾作为一个“人”一样的活着,现在是不是就不会那样痛了。
他开始憎恶期盼,却又忍不住的逐光,因为他看得见。
光啊,一直就那里,只是有的人身处其中而不自知,有的人跑了几步就可以抓在手里,有的人穷极一生也触碰不到。
他不贪心,他不期盼明日便可抓的到,他期盼光明终将降临。
晏观把水流开到最大,让它用力击打自己的皮肤,却渐渐感到不妙。
“呃……”,心脏……心脏好痛。
又不是痛,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烧灼,像极了小时候误喝了一大口酒,从胃里蔓延到全身,他止不住的恶心,无力感一点一点的泛起,感觉现在任何一个人都能随便捏死他。
“病……病了?”晏观喃喃道,而比起生病,更怕的是被纪怀止知道他生病。
因为这像是在对主人的玩弄表达抗议一样,晏观无力的闭了闭眼,他不敢病。
他关上水,擦干了身体,费力的换上了纪怀止昨晚赏给他的新校服,等纪怀止下来了,就像小猫一样爬到纪怀止身下,在他拿起勺子随意喂给他什么的时候乖巧的张口,也许是今日没有了吃下食物时的颤抖,纪怀止发现了端倪,放下勺子问他“你没有含洗剂?”
晏观夹紧了双腿,脸色一阵阵的发白,“对不起主人,阿晏忘了。”
他正要爬起来,纪怀止却无所谓的又喂给他一勺土豆泥。
“算了,今天不含了。”
晏观把勺子舔干净,然后仰起头笑了笑,“谢谢主人。”
他终于吃了一顿没有伴随着剧烈疼痛的早饭,然而却依旧不算好受。
虚弱和不适感折磨着他的心神,他把头低了一瞬,再抬起的时候发现纪怀止已经走到门口了,晏观连忙撑着身子站起来跟上。
车上茗辛总是有意无意的盯着他看,每当晏观回望过去,他却立马收回眼神,装作在看别的地方。
晏观稍微一想心头便了然,他昨晚赤身裸体摇着屁股的姿态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茗辛这样的人,没法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再以对待正常人的态度来对待他。
这样…也好。
“对了,茗辛,侍读的名额我给了阿晏,这学期结束你就回主城去。”
纪怀止突然开口,茗辛愣住了,“少爷…不要,我不想回主城,我走了谁陪您解闷啊。”
纪怀止摸了摸他的脑袋,“听话。”
“我不!”茗辛快哭了,他从有记忆开始就陪着少爷了,怎么舍得和他分开,“少爷,你有了晏观就不要我了吗,是我…是我不够懂事吗,是我不够好吗,我不走。”
纪怀止疲惫的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就变成了讥讽,“走吧,早该走了。”
影青在外面靠在车门上仰头望了望天,无声的感叹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茗辛什么都不懂,他留在苍溪洲……不会有什么前途的。
纪怀止已经被隔离在了纪家的权势之外,等到再过几轮试炼,就会选出少主,而纪怀止除了衣食无忧,除了伺候的人不少以外,再没了半点机会。
到时少主一定会拼了命的打压这个曾经璀璨的嫡子,茗辛还想留下,呵,真是个傻子。
晏观缩在角落里,以为纪怀止是为了他才赶茗辛走,他虽不至于自作多情,但是事情就在这摆着,还是难免的不安起来。
晏观刚要开口,纪怀止就把脚搭在了他脖子上,晏观就势低下头,明白这是不让他说话的意思,只能闭上了嘴。
茗辛红着眼下了车,晏观几次想要说些什么,他看着晏观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几经波折,晏观又坐在了教室里,他的存在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一只怎样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