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在挠你的脚。
你晃了晃树冠,觉得有点痒。
拨开眼前层叠的鳞状叶片,那是你正值成长阶段的象征,繁密的树叶常常风一吹就糊在你脸上沙沙作响。
往下看去,是一株小小的藤。
他像没什么力气似的,伸着纤细的幼枝,一下一下地勾你的脚。
哦,或者说是根。
你颇有兴趣地盯着他瞧,不过几下之后就没了力气,在空中晃了两下,眼看要倒。
连忙伸出一根枝桠,他小心翼翼地勾缠住一点,勉强站了起来。
“……谢谢。”是略带稚气的少年音。
“不客气呀。”你笑眯眯地摇了摇牵着它的枝桠,假装刚刚看戏的不是自己。
嫩绿的芽泛出点红似的,悄悄抬起了头。
好……好高的一颗香柏。
*
“阿藤阿藤,今天风好大啊!你帮我看看我树冠的叶子是不是有点被吹秃了,本来我就觉得我树形不好,哪有正经柏树长得像个梯形似的。不过我确实也没见过别的柏树……从出生开始就只有我一颗柏在这儿,听路过的蒲公英老妹儿说人家柏树都是一长一片的……有蝴蝶诶!这都什么天气了还有蝴蝶,你看你看!”
攀附在你脚边的纤细绿藤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刚用芽尖儿安慰似的抚了抚你的枝干,又被拉去看蝴蝶。
他也不恼,并不像你一样多话,只时不时嗯啊两句,让你知道他在听。
树生因为他好像稍微变得没那么无趣了,你挠了挠不存在的下巴。
自从隔壁的松妹妹自称脑仁儿疼要把根迁得离你远一点,身后那株迎春宁愿逆着风也要往你的反方向长之后,你就很久没有能一起聊天的朋友了。
植物可是很寂寞的啊。
何况是自诩这片林子里最活(聒)泼(噪)的柏树。
*
你正睡着,突然听到一声隐忍的痛呼。
是阿藤。
一只獾猪趁夜拱到你身旁,咬不动你,就摸索着去啃藤萝的根jing。
“我罩着的藤你也敢动!”
你愤怒地挥动全身枝桠,胡乱抽打着四周的地面,浑圆的獾猪吓了一跳,向后一滚,腆着肚子跑了。
“你没事吧?”你低下头看他。
这些日子他在你庇护下已经粗壮了很多,但在你眼中依旧纤细。
他被啃掉了一条根jing,伤口还在流着粘稠的绿ye,那是植物的血。
他却毫无所觉似的,只捧着你刚刚挥断的枝桠轻轻抚摸,绿藤尖轻点你的伤处。
“不疼哒,我还有很多呢。”你因为他的低落有点无措,晃了晃自己的树冠。
他垂着首,第一次没回应你的话。
细藤小心翼翼地缠紧柏树的枝桠。
*
自那之后他就长得越来越快了。
有一天低头想跟他说话,才发现他已经长到你腰间了。
夜间有獾猪来找茬,都是他挥舞着藤条赶走的,见你醒了,还放轻力道拍拍你的背。
你迷迷糊糊继续睡的时候,简直生出几分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欣慰来。
这一觉睡的很长,你向来讨厌寒冷的冬天,睡过去是最好的办法。
直到被花粉呛醒。
睁开眼,你傻了。
眼前一簇簇的浅紫色花穗随风轻摆,优雅缠绵地笼在你树冠边。
“你醒了?”青年温柔低哑的嗓音像在耳边响起,你惊了一下随即又红了脸。
原来他是紫藤啊。
*
你最喜欢春天了,林子里又香又热闹,无害的小动物也多,随随便便就能玩一天。
只是最近你总是咳嗽,恋恋不舍地和松鼠老弟告别,喉咙的痒意在看到面无表情的俊美青年后被你强压下去。
“怎么了嘛……”你笑眯眯地凑过去牵他的枝条,还趁他不注意埋在紫色繁密的花穗间轻吻了一下。
他顿时绷不住了,伸出jing蔓来抱你,紫藤粗韧的枝条紧紧蜿蜒在柏树周身。
你喉间痒意越甚。
*
“老铁!!!”嫩黄的小雀儿一口与身型不符的粗哑低音,咆哮着落在你枝头上。
你几乎热泪盈眶地抖动着浑身枝条:“咋整的啊铁子,今年来这么晚呢!”
“害别提了,让一群给瘪犊子耽误了……”黄雀梳理好羽毛,抬头才发现紫藤,愣了一瞬,青年微微颌首。
黄雀瞪着溜圆的小眼睛绕着你飞了一圈,紫藤在目光注视下不自在地缠紧了枝蔓,你又是一声低咳。
黄雀叼着你最长的一根枝桠避到一旁,迟疑着开口:“你怎么让这玩意儿缠上了?去年我家门口那颗柏哥就是这么死的,我还惦记着今年来提醒你一声……”
你叹口气,拍了拍黄雀软绵的尾羽,把与你些许相似的细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