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一进纯歌的包厢,手机就被收走了。
长长的黑色玻璃桌上,并排放着十几台手机,所有人都在唱歌、喝酒、玩游戏。
“别急,秦老师,这是一个小游戏,大家的手机都放在一块,谁的手机屏幕先亮,不管是电话还是信息都行,就可以自罚三杯酒,拿走自己的手机。”前台小妹—也就是刚刚和颜卿联系的小梦,和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游戏规则。
颜卿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阵势,还好已经提前发过消息给榕榕了,一时半会不联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再说,榕榕会给他回消息的,他只要稍微坐一会儿,肯定就能把手机拿回来了。
“我们老板Frank最喜欢KTV,因为英国那边没有,他每次回国都要来KTV玩。”小梦一边把他带去大老板面前,一边简单解释了几句。
大老板是一个长居英国的扎着马尾的混血帅哥,叫Frank,因为个人爱好特地在国内投资了这样一个马术学校,没想到正好赶上国内儿童教育的井喷期,一下子就把这家店的名声做出来了。
这是Frank第一次见传说中“体力特别好的”“技术超级棒的”“吸引各个年龄层的”“孩子体验课后家长下单率100%的”新老师—秦言。
秦老师看起来有些冷冷的,但身材很好,肌rou线条很漂亮,Frank看过秦言对外宣传用的照片,这会儿见了真人,能直接感受到他在骑马、射箭时的张力,神态和动作绝对能把人瞬间就说服了,难怪业绩这么好……
“秦老师,久仰了。”Frank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主动开口。
颜卿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这幅不亢不卑的样子倒是让Frank更加欣赏,他主动把秦言叫到自己身边坐下,开始吆喝着所有人一起玩游戏。
他最喜欢的中国文化就是那些在夜店和KTV玩的五花八门的游戏,虽然他经常因为文化和语言习惯不同而反应慢,成为被罚酒的那个,但还是乐此不疲。
今晚玩的是“叫七”,所有人轮着喊数字,但每到7或者7的倍数,那人得吹个口哨不能喊出来,如果不小心读出来了,就要罚酒或唱歌。
玩游戏的时候,不断有人手机屏幕亮起,被起哄着喝酒,或是逢7没有吹口哨被罚酒。
中间还穿插了几首魔音洗脑的歌。
颜卿眼看着手机一个个物归原主,却始终没有等到自己的屏幕亮起。
手机坏了?没电了?还是榕榕睡着了?
他从一开始的满怀信心,到后来只祈祷着能亮就行,根本无心玩游戏。每次轮到他“叫七”的时候都出错被罚。
直到最后只剩了他和Frank的手机。
颜卿站了起来,脸色沉沉的说:“我去个厕所。”
他丢下这句话后,迈着大步走出了包厢,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靠着墙边发呆。
酒Jing的作用下,让他的大脑有点迟钝,也把一些负面的情绪泛了上来。
整整两个小时了,榕榕都没有找他,也没有回他消息。他手机里除了林榕、李医生,就是之前苍古山和现在同事的联系方式。
其他人没事不会找他,他等的,不过就是林榕的一条信息。
林榕对他……就这么无所谓吗?每天晚上的陪伴、细心的照顾呵护,此时仿佛都在笑话他被抛弃、被遗忘。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开玩笑性质的小游戏,却暴露了他的自欺欺人,把事实的真相活生生地摆在他面前。
那始终暗着的屏幕仿佛在无尽地嘲笑他“看,根本没人惦记你,没人在乎你!”
他不得不艰难地承认,林榕其实对他并没有那么在意。或许有过喜欢,有过心动,还有生理上的欢愉。
可那终究不是爱。
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努力挽回,不要脸地贴上去,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会生活在一起。
他不禁开始思考,这样是林榕想要的生活吗?和他在一起,林榕快乐吗?
如果在生完孩子后林榕真的要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丧气感席卷而来,颜卿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摸了摸里面的东西,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却发现只是徒劳,整个人难受得有些透不过气。
他转身折返回包厢,Frank竟然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笑得很抱歉:“我的手机刚刚亮了,我干了三杯酒,现在你是最后一个啦。”
同事们都开始起哄要他喝六杯酒,因为最后一个应该受罚要加倍。
颜卿掀了掀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好,我喝。”
谁让他没有人爱,活该受罚。
罚得好。
他拿起准备好的酒杯灌了半杯下去,苦涩的味道溢满鼻尖,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离得最近的赵经理跑去打开门,边开边说:“酒别怕不够啊,秦老师尽管喝,这不我们让酒保又………诶?你是?”
门口站着的不是酒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