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加上心底得意周子砚觉得自己步子都轻快了不少,明明是平日每天经过的路,同样的砖瓦石路,同样的凉亭别院,此时也走得脚下生风。
他冷不防在院中看到个影子,萧萧索索,有几分苍凉的味道,周子砚停顿在那儿,借着院里有些昏暗的灯笼光,眯眼细细打量了半晌,心想着真是要什么来什么,那站在院里仰头悲秋感伤的不正是他那个药罐子兄长,周子墨么。
? 周子墨一身素白扎着孝绫身边没了丫鬟婶子陪着,一个人在院里看那棵落叶黄的杏树,他眼眶倦红,刚刚在那丧礼场上演的认真,那好色老头早就该死,不过逢场作戏这种小把戏,他周子墨一向信手拈来。只不过到底是生离死别,这悲凉气氛让他想起了自己那生了妹妹就撒手人寰的短命娘,周子墨看着落叶飘落一地坏果,忽然就听见后头传来一道装模做样的咳嗽声,他回头看过去,瞧着来人春风得意的模样,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往院子另一处大门走去,十几年的白饭,活活养了个白目狼。
身后的那声音不依不饶的追过来:?“兄长…晚宴上不见影子,原来是在这儿躲清闲?也是,兄长是孝子,自然是要勤勤恳恳为父亲守孝三年的。”
周子墨?猛的顿住脚步,回头将视线挪到那人脸上,他唇色浅淡,此时双唇抿平又张开:“为了不落人话柄,你好歹也该装装样子。”他视线顺着周子砚脸上一寸一寸移到胸口,裤带,鞋尖,细细的打量一遍,随后冷冷笑了一声:“全身上下一点白的都不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死了亲爹,而是今天娶妻拜堂。”
“我周子砚从头到脚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玩意儿,还怕多这么个罪名?”周子墨听罢,两手背着直起身子,坦坦荡荡挺着胸膛,说话间向周子墨喷洒出一身酒气,看着由于病弱从未沾酒的兄长被灼烈的气息熏得后退一步。周子砚觉得心下畅快,借着酒劲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把他禁锢在身前方寸间。“倒是兄长,今晚不曾出席,好生遗憾,毕竟您才是周家整整统统的继承人不是?”
被酒臭熏得后退一步,周子墨用袖子掩着口鼻,蹙眉不想和醉汉浪费口舌,错步要走又被周子砚拦下,周子墨抬头,跟前的孩子已经比自己高上半头有余,横在眼前像堵墙似得碍眼,他眼神灼灼烙在跟前这人脸上,半天才扯出个冷笑来:“酒池rou林,周子砚,你……不知羞耻。”几年的怒气怨意翻涌脱口而出“真就那么喜欢奢靡yIn荡,就去外头红椿楼!吃什么喝什么我都不管!反正这偌大的家业,也都跟了你了。”
“今天实在是高兴,我好不容易在兄长手下活过那么多年,总算是出头了,难道不值得痛饮一回吗?”周子砚故意用言语刺他,顺带宣告自己的胜利,接着月光看见这张绝色的脸,即便过了那么多年依旧忍不住惊叹,酒意上头,又听见他说什么红椿楼、酒池rou林,心里不免有了些糜艳的想法。
“至于美人,确实现在还不适宜,但对着兄长的风姿,倒也能多喝两杯。”
周子墨没想到这人喝完酒竟然调戏到自己头上来,脸色先红又白,眉头狠蹙着,用力攥手直攥的指节发白:“当年你出生的时候。”周子墨咬字叩牙,一口白牙都快咬碎了“我就该直接把你掐死。”他呼气间呛进冷风,扶着一旁的石桌咳得弯腰,“咳咳……咳!”他眼眶因为鼻酸咳得发红,打心底里不想再挨着这人,用袖角掩嘴咳着往院外走。
“不错,我一直好奇,当年兄长为什么没把我掐死?”周子砚歪着头笑着看他,一阵猛咳弄得鬓发散乱,周子砚知道他是呛了冷风,借着清浅的月光都能看见他因为咳嗽涨红的脸。周子砚好整以暇的站在那看着,待他稍稍平复便大步追上前,弯腰拖住他的腿弯把人抱起来,径直向自己院子里走去。“兄长身体欠安,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周子墨被小鸡子似得一把捞起靠在怀里,一时失重感惊的慌乱伸手拽住了人的衣领,很快便反应过来是这个牲口把自己抱了起来,劈手就往他头上招呼“你做什么!”府里无人不知自己兄弟两人关系极差,房间也是对北对南绝不顺路,周子墨倒没往腌臜事想,只觉他是要作弄自己,扔进水塘泥池水井都是可能。“周子……咳砚!”
“兄长莫要乱动,夜深露重,弟弟这就带你回去休息。”周子砚不躲他手,就算硬挨了几下,这花拳绣腿他也不觉得怎么疼,他特意用了“带”而不是“送”,显然是要把人往自己地盘叼。
“下人都被我打发回去了,现下我那连个鬼影都没有,咱们兄弟俩今晚有的是时间叙 旧 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