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无玦叹了口气,“但这些流民不能不赈济,放之不管,会结成流寇,反而容易引起汴京动乱。”
“丞相说得是。”
“这几日先撑着,明日我同几个大人商议过后,再决定怎么安置他们。”
天色Yin沉沉的,温无玦越瞧着心底越凉。
国库没钱,无论做什么都处处掣肘。
去哪里弄钱呢?
他心里很清楚,钱粮都在世族仓库里存着。
他不是不能动他们,但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境外强敌虎视眈眈,他得确保能够在稳住边境的情况下,快速将他们连根拔起,不然稍一拖延,内乱外敌,大梁就彻底没救了。
可是将他们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他们现在看着面和心不和,一旦真正威胁到他们的利益,世族大家一定会联合起来,到时候恐怕刀斧悬颈的是他温无玦,而不是他们。
缓缓进行的法子,只能是逐渐提拔寒门,使其形成与世家对抗的势力,再从世族手中夺回土地,还之于民,以一种较为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但这需要多长时间呢?是否来得及呢?
萧归瞧着他的面色犹且白着,却思虑不停,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谋算着什么。
他便是天天拖着这幅病体,处理国事的吗?
萧归在一旁听着他跟唐玉谈论着,却懵然不懂,心里说不出的百味杂然。
第18章 军报
入夜之后,城外无遮无挡,寒风渐起,流民俱是三五成团,抱在一起,躲在官府临时派发的薄衾之下互相取暖。
温无玦最后实在支撑不住了,手臂随着天气变冷而越发地酸疼,只能唤了陆嘉,准备回府。
萧归却截住了陆嘉,“朕送相父回去,骑马比软轿快。”
温无玦想到马背上冷冽入骨的寒风,直打了个哆嗦,本想拒绝,但瞧着轿夫们个个都是搓着手,冷得不行的样子,终究还是点了头。
上了马背,萧归把他按在自己怀中,用自己的披风给他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是贴在一起。
温无玦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感觉,萧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体贴人了?
别问,问就是今日才变的。
萧归身体像炭火一样热,温无玦只觉得背后暖融融的,大概只除了脸上被风刮得生疼外,身上倒也并不很冷。
他也没想太多,他累极了,只想回去好好休息。
只可惜,他想得太美好了。
未到丞相府门口,便见平康坊的街上另一头,一匹棕色战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胸口裹着一块红布,背后插着旗帜,速度极快,来势汹汹。
“八百里加急军报!呈报丞相!”
声音之大,在整条空旷的平康坊长街上,几乎家家户户都可听见。
温无玦和萧归远远地都听得清清楚楚,两人俱是心里一沉。
八百里加急。
意味着出大事了。
丞相府门口灯火大亮,温伯匆匆赶了出来,拦住了来人,“这里!”
那人来不及勒马,便从马上跳了下来,连滚带爬,声音嘶哑,“丞相呢?八百里加急军报!呈报丞相!”
温伯连忙将人扶起来,定了定心神,道:“丞相在城外,还没回来。”
“来不及了,丞相在哪个城门?哪个城门?”
温伯拦住他,“你别着急,丞相应该也快要回来了,你现在过去,指不定丞相在回来的路上,两相错过,反而更耽误事。”
来人满脸风尘仆仆,焦急不已,明显已经赶路好几天,累得双腿颤抖。
温伯边扶着他,边让人拿温糖水来,给他喂了水,让他休息一下。
没一会儿,便见一匹高头白马“吁——”地一声,在府门前勒住。
“丞相回来了。”
萧归将人抱了下来,温无玦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口唇俱是干裂一片,声音嘶哑难听,却勉力咽了口水,艰难而清晰地说道:“半个月前,石怀青叛变,大开石门关,北燕铁骑长驱直入,连下数城,宁王爷迅速调兵抵挡,奈何节节败退,末将来的时候,北燕已经打到红荆山了,只怕现在……现在……”
在场所有人无不惊骇眦目,红荆山再往南,就是昌平洲。
一旦昌平洲被下,中原门户大开,北燕铁骑进入平原将是一马平川,再无险峻可挡。
温无玦听得冷汗淋淋,书中这个情节明明要到最后三分之二才出现,现在怎么来得这么快?
难道他自从改变了一些事情之后,所有的事情将不再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了吗?
但当即他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了。
他温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
一个小厮将来人带下去了。
来人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温无玦变了脸色,声音里带上寒意。“温伯,要劳烦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