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四周的火焰也回应着他的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
这火海里,全是跟他一样,在那世道被压迫被奴役最后还没落到个好下场的凡人们,他们的灵魂日夜咆哮,他们临死前发出的对这个世道的质问,日日夜夜在火海里响起。
他们的愤怒,他们的挣扎,他们的反抗,化作这一望无际的火海,日日夜夜的燃烧着。
这是民怨,是万万年饱受压迫和欺凌的人们所生的民怨。
曾经的民怨还不是火海,而是一片汪洋大海,海里的水无时无刻不在哭泣,父哭妻,妻哭子,到处都是凄惨的哭声,哭自身的命运,哭世道的不公,他们的泪水汇聚成一片海洋,最终卷起了滔天巨浪。
接着从那浪chao里走出来一个人,他走出来的第一天,乌云盖地,天空沉得像是要压下来,他每往前迈一步,身上的气息就随之强大一分,一道道雷霆劈在他前进的道路,他只是轻轻松松抖着肩膀,把那闪电全都抖落,指着天空大笑。
“不够!”
在那被忽略的手札上,几代独问柳用生命搜集来的资料上记载着——
“不够不够不够不够还不够!”他走得越来越来,步伐越来越急,与此同时劈下来的闪电也越来越粗,但却完全挡不住他前进的脚步,最后披着闪电的拳头一拳辉向了整片天空。
乌云直接被他给打散了,怎么聚都聚不起来,惹来男人更加放肆的大笑!
“我们已经哭够了!现在该到我们讨回属于我们的一切的时候了!你拦不住我!”他对着那仍旧不甘心的乌云道,继续向前走去。
他没有名字,他是民怨的化身,只为讨个公道而来!
那哭着孩子刚出生就被端上神仙的餐桌的母亲是他的母亲,那被神仙的鞭子抽打着累死在工地里的父亲是他的父亲,那被神仙看中掳去当炉鼎的姐妹是他的姐妹,还有那被神仙踩在脚下当奴仆驱使的兄弟是他的兄弟!
他的子被端上的餐桌,他的母被当做牛羊圈养,他的父累死在工地上,他的姐妹成了炉鼎,他的兄弟沦为奴仆!
他走到那神仙的山门前,质问道:“食我子,吸我血,辱我母,杀我父,抢我姐,奴我弟,汝可知罪?!”
神仙叱骂道:“凡人,猪狗畜生尔,何罪之有?”
于是他大笑一声,一拳砸烂了神仙的洞府,还砸死了几个法力低微的神仙。
剩下的神仙怒叱他不可理喻,为几个猪狗畜生一般的凡人,竟然如此大动干戈,难道要与整个世界为敌吗。
他回敬:“好笑!你杀我,骂我,辱我,欺我,就是天经地义!我杀你,骂你,辱你,欺你,就是离经叛道?!”
“敢问这天是你们的天,这地是你们的地,这经这道也都写着尔等的名字吗?”
“那我就砸烂这天,砸毁这地,撕烂这经,逆了这道!”
“还有,杀干净你们这些所谓的神仙!”
于是他化臂为刃,一刀劈死了面前这几个骂骂咧咧的神仙。
杀了一波,又有一波,一波波的神仙涌到他的面前,有人斥他为魔头,要替□□道,有人苦口婆心,要他回头是岸,这些人皆挡不住他一刀。
终于,神仙被杀怕了,他们终于肯垂下高高在上的头颅,捏着鼻子跟他讲道理,谈条件,给他分地盘,送法宝,还说要把圈养的凡人都放了,发誓以后再也不食人rou,不吸人血,只要他放下手中的刀。
可惜这自以为牺牲很大的条件只换来两个字:“不够!”
神仙:“……”
这神仙眼中的人魔,其他凡人眼中的疯子继续向前,每杀一批神仙,就换来一个新的条件,杀得神仙越多,换来的条件越丰厚,可是得到的回复只有一声声的:“不够不够不够不够还是不够!”
一直杀到天庭崩塌,魔域不存,还残余的神仙简直是闻风丧胆,百里之外见到他的踪影,就把所有的凡人都放了,把地盘都扔了,如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杀得其他明明受了他恩惠的凡人都畏惧着他而不是敬畏。
终于有人忍不住,被怂恿着,发着抖问他:“……杀了这么多还不够吗?什么时候才肯罢手。”
“到天下太平,河清海晏,到这世上再无压迫,到我父被压弯的脊梁能够直起来,我母不再整日以泪洗面,我姐妹不再被人欺辱,我兄弟不再当奴作仆。”
问话的人也许觉得荒诞,忍不住说了一句:“怎么可能呢?”
那人竟也笑着回了一句:“怎么不可能呢?”
“你是觉得我父母该被当牛羊,我姐妹该当被欺辱,我兄弟该当做人门前狗?”
问话的人哪敢招惹,只能慌慌张张的:“我不是这意思!”
那人不再看他,只是扬起臂刃,对他道:“走吧,我不杀凡人,你也不必劝我!你只看到如今我屠杀神仙,咄咄逼人,却不知我一旦放下刀,这些被你可怜同情的神仙立刻会换个面孔,比我当下所为更加百倍千倍的还与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