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弄这种乱七八糟东西。”陈拙冷冷撂下一句,也不管他弯腰抱着肚子哎呦哎呦,自顾自进了船舱。
朱翰谨气得狠狠捶甲板。
他始终不明白,有那么多好法子不来江宁,陈拙为什么偏要往死地扎。他尚且记得三年前定国公府的白幡与少年人通红的双眼,不信陈拙会忘记血海深仇。
一会儿陈拙又出来了,在朱翰谨身前半跪下来。
朱翰谨眼前一亮,“你想通了?假死其实也行。”
陈拙拿走rou干,回了舱房,自始至终没理他。
朱翰谨真气死了。
万千低云压着江面,官船破开chao冷雾气,往巍巍皇权驶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27 00:40:00~2021-03-07 20:5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ye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芜、有猫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ye的小天使:金生水起、Lyn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离别(一)
陈拙进宫面圣,带着一个小瓶子离开之后,皇帝便抑制不住大咳起来。
本地本花的龙纹素帕上,洇着殷红血丝。
绿鬓华服的宛贵人娴熟地从随身玉盒里取出丸药,化在水里给皇帝服下,似乎这样的情境已经有过无数次。
过了盏茶功夫,皇帝咳嗽停下,青白灰颓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宛贵人奉上参茶,温声劝道:“陛下夙兴夜寐,也该保重龙体才是。”
皇帝看着她因担忧而微蹙的眉,和手上的参茶,恍然了一瞬,喃喃道:“阿婉······”
宛贵人笑容更加温和。
她清楚这话不是对她说的,自己只是皇帝的工具,用来怀念那个永留光Yin深处的女子。
人都知贞贤皇后是郑家女,却不晓她闺名有个婉字。
而她从小就知道这件事,也明白自己的命运,但当瞥见柱子Yin影里的老太监,身体还是不由瑟缩了一下。
茶盏轻响。
皇帝似乎被她从遥远梦境中惊醒,收起了怔然的神色。
“你先回去吧。”
宛贵人走后,皇帝继续批折子,突然开口,“你说,我把江山给老六,以后她是不是就能原谅我。”
大殿里只有他和老太监两个人,而老太监一言不发,像是棵枯树。
皇帝早已习惯他的半死不活,但不想像往常般放过这个话题,他撂下手里的折子,第无数次老调重弹。
“你的命是她救的,又跟她身边七年,你说说,她是不是最心软,肯定能明白我的难处。”
老太监第无数次给出答案,“娘娘自然是心地纯善。”
皇帝听了这话大笑,又咳了起来,他抖着手慢慢喝茶,笑骂:“你真不给朕留脸,连骗骗朕都不行。”
老太监依旧不言不语,木然地站着,似乎已经是件死物。
皇帝不跟一块死木头较劲,毕竟这块死木头是世上唯一一个跟他说真话的人了。
他扶椅起身,走到窗前,在江宁Yin冷寒冬之中,似乎望进当年苏州的明媚春天。
风吹起帷帽,娇妍的美人面,一笑落在桥上年轻王孙的眉间。
半晌,他很疲惫地说:“传老六进来,”
三天后,邸报上的消息引起朝野震荡。陈拙因伤病无法与公主完婚,并卸去兵马大元帅一职,交由六皇子接手。
与此同时,乐则柔悄悄到了江宁。
“七姑,我们的人守在安府和渡口,安公公并未往江北送信。”玉斗声音无波无澜地禀报。
“你是怎么了?”不怪乐则柔一惊一乍,玉斗脸色差得她不敢认,杏核眼也没了光彩,“这段时间先休息,去杏木堂看看。”
玉斗只说没休息好就退下了。
乐则柔捏着小小狼牙,心道是自己多心了吗?
但事到如今,她多不多心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六皇子不日奔赴江北。
安止随行。
……
“你回来了。”
羊角灯依次亮起时,安止终于来了,乐则柔ru燕投林般扑进他怀里。
今天落了小雪,shi莹莹的晶润,薄薄一层落在屋檐树梢,也落在她的眼睫,平添几分脆弱。
这份脆弱就像雪花,虚虚实实,不知真假。
安止甚至有些佩服她。
他一笑,顺势将她打横抱起来,原地转了两个圈,在乐则柔笑声中抱她进了内室。
丫鬟纷纷退下。
进了屋子,乐则柔以为要被放下去,孰料安止少有的开窍,抱着她坐在了炕沿。
安止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随意搭在膝上,漫不经心地问:“这几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