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御微微摇头。
钟御听到这没头没尾的指证,再看看蹲在地上呕个不停的顾双双,心生一股怪异感。
钟御拉过他起身,往后退了几步道:“不死草药效确实发作,要不然他刚才不会苏醒,但为何只持续短时间不得而知。除非——”
顾影眼见何洲从他跟前坠落而亡,先是震惊后又疑惑,怔愣多时猛地回神,看到下面的好几个人头,心重重一坠。
“你不懂,我不跑就是死路一条!”
钟御没懂他的急迫:“灵儿?你是要……”
他不知道跟前这人给他喂的什么东西,但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哪怕真的是仙药也无济于事。
“刚死的话还有救!我有……呕——”
不敢再做耽搁,他要趁底下那群人还没追上之前先从另一侧跑掉。
他慌极了,自知不是眼前人的对手,只三言两语希望能说动他:“我根本就没碰到何洲!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摔下去的,凶手绝不是我!”
两人心底有了猜测,但真相扑朔迷离暂不好说出。
钟御不明白他执着的点在哪,又劝一遍:“先不要说话,缓一缓。”
察觉到对方有话要说,钟御忙安抚道:“莫急,先缓过来再说。”
“呃、呃……”血人微弱地吐出一丝气息。
苏深灵看到他眼中的怀疑,思路豁然开阔:“除非他早就——”
钟御一惊,离得稍远些的苏深灵也惊得跑上前,再顾不上什么血肉骇人场景。
“钟御!让我走!何洲不是我杀的!”
“怎么会!不是给他喂了不死草吗?”苏深灵惊骇,不死草可是仙界灵植,怎么会救不回来!
“什么?”苏深灵耳朵一竖,伸长脖子看到那滩血肉模糊的场景,瞌睡瞬间飞走,急急拉着钟御跑上前去。
话未说完,这位执掌雪月宗三司之一的高位者这一回彻底没了气息。
何洲的神魂已经渐渐稀薄,分辨不清周围都是哪些人,只是一个劲地费力重复:“顾、顾……”
钟御一眼看破顾影的打算。
只是,死之前,他一定要说出凶手的名字。
苏深灵再一眨眼,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玄衣剑修已悬停在入云楼顶上空。
“快!塞到他嘴里!”他是一点都不敢再看那眼珠子都摔出来的何掌司了。
是泠音剑锋所致。
“顾、顾……”一个姓重复两遍,碎裂的下颌骨难以支撑他说出后面的名字,情绪激动又咳出两口血。
其他几人也围了上来,没有靠太近。连璎扶着面色惨白的顾双双,后者虚弱得像是风一吹就倒。
他压制住胃里那股恶心,掏出四象囊,在里面翻找出来时准备卖掉的不死草,撕下外面一层皮塞给钟御。
他怎能不急?别人看他,以为是方才坠楼那一瞬间受伤断的气,实际上早在一刻钟前他的肺腑就被那一掌拍烂了。
他说的句句在理,可惜顾影已被恐惧愤怒控制理智,完全听不进去。
腰干呕起来。
钟御得了指示,将肥厚草叶塞进何洲半张的嘴,死人固然无法再活动咀嚼,幸而不死草自动化为灵气进到体内,他又以灵力驱动运转到各脉经络并止血封锁。
何洲眼角干涸的泪又流了下来。
“阿御师兄!”
身侧忽有强风扫过,马尾高高扬起,碎发迷了眼。风过,苏深灵再睁眼时,左手边的师兄不见了。
他一扬头,墨色夜空下,一道如玉白芒从低地飞速划至高空,锋芒笔直,似要将天地强行撑开。深白色痕迹从中间向外晕染,像是泼墨洇湿夜幕,而后点点消散,重归为黑夜。
围在一起的几人不约而同仰头望向百丈高空的入云楼顶。
他被人算计了!
苏深灵把话咽下。
“等等,我找找。”
那边,曲阳面色沉重,以玉简通知人来。顾双双则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双手捂住嘴巴眼泪下滑。
顾影将要飞身下去,抬眼便被剑修拦了去路。
可怜他的脑子不够精明,平时显现的运筹帷幄风度多半也是装的,真遇到大事想到的第一要义就是跑。
何洲很有可能在此之前便身受重伤,身体内部早已腐烂,不死草可以修复受损部位,但做不到将烂完的东西化无为有。
架不住这骇人的冲击场面,苏深灵也跌在钟御怀里干呕到小脸唰白。
他执意要闯,腰间折扇抽出,一阵裹了邪毒的罡风直奔对方而去
钟御再次看向这个楚楚可怜的少女,短短片刻,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将矛盾点转移到顾影身上。
钟御安静听完他的咆哮,淡淡回应:“我并非不信你,只是你跑了,更难说清。再说,你是雪月宗少宗主,你能跑哪去?”
“顾……一……”
“哥哥,真的是哥哥,他想说的是不是顾一,是顾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