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太子沉溺宁环的美色,身子因纵欲过度而荒废了,对皇帝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早就悔了:太子越看越不像他的种。倘若是先帝的种,他当年谋朝篡位岂不是白干了?
睿王在一旁笑嘻嘻的道:“总觉得皇嫂受了皇兄的委屈,刚刚走来,皇兄一直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睿王这样说,自然是提醒皇帝别忘了前段时间太子闹死闹活拒绝这场婚事。
在众人的眼中,太子能够坐稳这个位置并非因为才干,而是因为他有个当皇后且备受宠爱的母亲。
皇后终于回过神来,这些年来她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太子。
现在她年老色衰了,随着年轻女孩子进宫,皇帝对她的喜爱日渐减少。
宁环眼睛轻轻眯了一下,他眼睫毛很长,这样轻轻眯眼会有种很惑人的感觉,之后唇角勾起:“太子殿下惯来冷淡,性情如此,臣……臣妾并没有任何委屈。”
说到这个“妾”字的时候,宁环磨了磨牙齿。
他声音刻意压低,泠泠声响颇为动人,一旁睿王都呆了:神女多么温柔,多么善解人意,嫁给太子简直可惜死了。
向皇帝和皇后奉茶之后,皇后赏了宁环一盒东珠,让他们离开了。
睿王眼巴巴的跟在了慕锦钰和宁环的后边,他对慕锦钰道:“皇兄,我能去你府上蹭杯茶喝一喝吗?”
慕锦钰自然知道睿王打的是什么主意,从刚刚遇到的时候起,睿王的目光就落在了宁环的身上。
慕锦钰虽然不喜欢宁环,但对方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太子妃。自己的人被旁人这般明目张胆的盯着去看——以慕锦钰的心性,他只想把睿王剁成rou泥。
“不能。”慕锦钰冷冷开口,“孤没空。”
宁环心里忍不住“啧”了一声,睿王还真是个蠢货啊,既然想来,还说什么“能不能”,将话语权送给慕锦钰。直接说一句“想尝尝太子府”的茶水然后跟上来就是。
走上马车之后,宁环脚下一滑,他如今还是不适应穿女子的软鞋,因而走路时常会有不方便。
慕锦钰冷冷瞧着,本来可以起身去扶宁环一把,但他却无动于衷。
宁环猝不及防的跌在了慕锦钰的怀里,慕锦钰掐住了他的腰肢,极为纤细,似乎用力折一下,就能够将之折断。
冷香铺了满面,宁环衣袖拂过慕锦钰的面孔。
他“呀”了一声,颇为无辜的看着慕锦钰寒玉般的双眸:“不好意思,殿下,请放我起来。”
慕锦钰在他耳畔沉声道:“身为太子妃,却如此不庄重,走路都能平地摔。”
“殿下不放么?”宁环轻笑一声,他笑声也很好听,玉面惑人,尖尖下巴轻抬了抬,一双浅淡眸子看着慕锦钰,轻轻开口,“那我就坐殿下怀里啦。”
他晓得慕锦钰厌恶自己。
果不其然,宁环刚刚说完这句话,腰间便觉得一轻,整个人也被扶了起来。
慕锦钰目光移至别处,声音冰冷:“坐好。”
话音刚落,慕锦钰突然又掩住了唇瓣咳嗽几声,又咳出了些血来。
宁环先前无聊,倒是将麒麟阁里的藏书都瞧了大半,他过目不忘,很多典籍都记得清楚,因为从小体弱,太医常在左右,他又跟着太医学了一点医术。
医术虽不算顶级,却也够用。
他知晓慕锦钰这是内伤,被江湖人士用歹毒功夫伤了之后,脏器破碎未痊愈。由于他外伤也没有怎么好,伤口反反复复,他本人又讳疾忌医,所以一而再的加重。
宁环有几分功夫,也有些内力,但这是他的秘密,不能贸然告诉慕锦钰。
慕锦钰咳了几口血,心情越发不好,他冷冷注视着宁环:“你是不是盼着孤早些病死?”
他知晓一定是。
不过,宁环若说“是”,他定要说一句“做梦”。
宁环从袖中又拿了一方帕子,他递给了慕锦钰:“殿下若没了,我要当——”
磨了磨牙,宁环才微笑着把话语说出来:“我要当寡妇么?”
慕锦钰接过宁环送来的帕子,帕子的一角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他想着大概是宁环亲自绣的。
他擦了擦唇畔的血迹,一点鲜血晕染了雪白的丝帕,慕锦钰俊美深邃的面孔冰冷如霜,整个人似乎也冒着寒气。
宁环回去之后,将从定远侯府带来的嫁妆盘算了一下。
大概有五千两白银,百两银器,百匹绸缎,几个京城里的铺子,一些庄子。相对而言算多的了,因为嫁来的是太子府,太少的话恐怕也会被人瞧不起。
可是,想要维持原本的生活——这些是万万不够宁环在太子府这几年的花销,他不清楚能不能撑到自己和慕锦钰和离。
宁环想了想,假如要回到以前奢靡无度的生活,大概得让定远侯当个权倾朝野的权臣了,可光是权倾朝野也没用,他们宁家也是几百年的底蕴积累,才有那么多的田宅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