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郑学的身子晃了晃,毫无征兆地轰然倒下。
有那么一瞬,袁容的心烧灼般的闷痛。他甚至无法再维持一如既往的淡漠,身体先于大脑霍地站起身,眼里跃出急切,却立即被人狠压了下去。
“老实坐好!”
郑学被人围在中间,只露出些许惨然的侧脸,双目紧阖不再有动静。
门被打开人群瞬间涌入,袁容的视线彻底挡住。
他沉默盯着腕上的手铐,没再抬头。场中的喧闹渐远,他的手紧紧交握却止不住颤抖,因为太用力而青筋毕露。
心底的声音呼之欲出——他在意,比谁都在意。
他渴望他的注视,害怕他的注视。
他渴望他的爱,害怕他的爱。
他躲避,自封,无视他一次又一次的靠近。怕将郑学拉入无尽的漩涡,可其实溺毙其中的是自己。
在这场偏离轨道的追逐里,他早已身心沉沦。
第八十四章 上
像是从溺水中挣脱,郑学满额冷汗地睁开眼。
他心神恍惚头疼欲裂,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床边的香薰机在无声吐着淡香,不远的书桌边坐着个人,捧着本书神情专注,手上不时记着什么。
是郑行。
好半天郑学才反应过来,这他哥的房间。
黑白灰的色调,胡桃木家具,线条干净利落与主人严谨的个性严丝合缝。落地灯光线柔和,添了几分静谧。
郑行听到动静回头:“醒了?”
“我怎么了?”
“疲劳过度,体力透支。邵警官联系的我。”
郑行已经把头别回去,继续看手上那份案宗。
失去意识前的一幕重新浮现,郑学抿了抿唇没吭声,摁着额头支起身。
“这几天在我这歇着,需要什么就说话,别想太多。”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郑学绷紧的身子松下来,觉得疲惫异常。他往被子里蜷了蜷,安静看着郑行的背影。
房间里一时沉寂,只偶尔传来几下翻书声。
多久没这么和大哥靠近了?
印象里大哥总牵着他,小时候带他冒险,犯错了替他挡下,读书时用邮件解答他的困惑,再大点他们彼此信念一致志同道合。
不远不近,大哥总在那,像灯塔一样。
后来大哥去了B市,而自己工作特殊,他们见面渐少,只有时在电视或者财报杂志里匆匆扫上对方一眼。直到这次重逢,各自忙碌的两条平行线才又有了交集。
大哥还和从前一样,但似乎又有些陌生。
也许是他经手的那些争议性案件,社会评价褒贬不一,甚至偶尔会被贴上刺眼的标签。
“饿不饿?”
郑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工作,合上书摘了眼镜走过来。
“哥,有时间咱们去看看nainai吧。”
“想家了?”
郑行在床边坐下,拿起柜上的水杯递给他。
“我请了医生来家里。想你现在也不想去医院,不过治疗不能落下。”
无论是卷起的衣袖还是有些散乱的额发,与外人眼里的是非曲折不同,此时的大哥随意又温暖。
这就够了。
“谢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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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的热度经过一夜时间竟无声无息退了下去。像被无形的手遮住,透不出一丝风。
顾青严听人汇报完,挂了电话看不出情绪。
窗外难得有青白月色,他踱到阳台喝酒,望着泳池中倒出的一汪月影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再次拨通了电话。
“是我。”
对面“嗯”了一声。
“你手伸得太长了。”
“我做的事影响不了大局,你不想看到也不必盯得太紧。”对面的声音冷静却难得坚持。
“你在跟我谈条件?”
“不。只是提醒你遵守之前的约定。”
“之前的?...你还记着。”
“差不多停手。后面的,听你意思。”
“你铁了心要为他和我对着来?”
对面顿了会:“我不会退步。”
“都快忘了你还有这样一面。你在我这还像人。”顾青严没再纠缠,“那边怎样了?”
“Chirs已经接到货。”
“嗯,这次让徐先顶着,牢里有人接应。”
“还有,找个新驻脚点。Chirs已经挖了条新路子,咱们不必强行在A市活跃。警方这次吃了鳖可能会狠抓段时间,暂时收收,跑外面的货。
“我会安排,挂了。”
顾青严抿了口酒,那个条子他没心思再追究。何必赶尽杀绝,留着权衡和那个人的关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