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学费力动了动,一块碎石压得他移动艰难,他偏头重咳几下,汗水沿着发丝一滴滴落在张元脸上。
手电被震飞了,横插在石缝里发着暗淡的光。
张元的伤口仍在往外渗血,脸上最后一点生气像也被带走了。
郑学深深闭了下眼,奋力向上挺了挺身顶开身上的落石,“你小子不准有事!”胸肺处传来的闷痛逼得他倒抽了口气郑学抖落净身上厚厚的灰土,又徒劳用手在衣服脏污的地方蹭了蹭,才撕下衣料将张元的伤口扎紧了。
头顶传来一声微弱的低yin,郑学沉寂的眼里闪过丝光亮。
“张元...张元?”
张元眉宇微皱没再出声,刚刚那下像幻觉一样。他的脸被灰抹得几乎看不出面目,甚至连眼睛都被泥灰黏住了,看得郑学一阵阵发闷,小心的用袖子给他抹干净。
由于失血过多,张元手和脸都异常冰冷,心脏微弱跳着,像随时都会停止。
郑学哈了口气,攥紧张元的手不停搓着:”师哥在这,张元。“
张元没有回应,平时生动的脸上透着死一般的青灰。
郑学的心一点点被绝望塞满。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微的咳嗽。
张元的眼睁开一点缝,“...师哥。”
“张元!”郑学附身过去:“感觉怎么样?“
张元唇角艰难勾起,“天...黑了。”
“傻小子。”郑学用手蹭了蹭他额上的灰,转身将周围的石块一点点挪开,腾出稍大空间后,扶他仰靠着。
对讲机不知去向,只能原地等救援,手电的光忽明忽暗,快没电了。
“和师哥说会话。”
张元眨了眨眼,算是回应。
“任务完成的不错,你不是一直想跟前线吗?等回去,就让你负责。”
“...好。”
静了半晌,张元低弱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他是谁。”
“什么。”
“叫他哥。”
郑学愣了半晌,像是反应过来,手紧握成拳,闷着点了点头。
“你不怪师哥?”
张元轻轻摇了摇头。
“我...信你。”
郑学喉头哽住,嘴唇蠕动半晌蹦出一句:“臭小子。”
张元身子一颤,呕出口血来。
“张元!”
“...没事。”
“师哥...我...不后悔跟你。”
“嗯。”
“警校的时候...我其实...没真怨过你...就是想...和你较劲。”
“是师哥没有做好。”
时间慢慢过去,救援队却迟迟没进,终于,手电的光闪了几下,啪的一下灭了。
黑暗整个坍塌下来。
张元的气息渐弱,发青的嘴唇微微颤抖,郑学一下下给他按压着心脏。
“师哥...”
“我想呃...喝咱局门口豆浆。“
"好,天亮了就去买。”
郑学站起身,猛捶着堵住通道的石块。
有人吗?
有人吗!
他徒手将面前的土石扒开,不厌其烦一下下挪动着石块,指甲尽数绷断流血却浑然不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刨出一个空隙。他轻轻托起张元,将人放在自己背上。
“师哥带你出去,撑着啊!”
郑学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张元身体里温热的血很快润shi了他的背。不知道走了多久,张元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有点...想我爸妈。”
“先睡会,天亮了就让他们过来。”
“好...记得叫我。”
张元软趴趴地伏着,头渐渐歪了下去。
漆黑的密道,像永远也到不了头。
一阵轰鸣,外面终于有了动静,面前的石块被彻底扒开,有灯光泻了进来,逆光中的两人显得真切又模糊。
郑学背着张元跑了出去:
“叫救护车!”
———————————————————————————————————————
医院走廊肃静异常,郑学双手支额,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一分一秒都像碾在他的神经上。邵天柏和几个警员一言不发守在一边。
张元的血凝在郑学身上,灼得后背发烫。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一分钟的沉默。
郑学像被判了死刑,他冷得厉害,心脏痉挛似的绞痛,控制不住踉跄了一下。
“老郑...”
“我看看他。”
张元一动不动躺在手术台上面色灰白,那双总是很亮的眼睛再也无法张开来,心脏监控器只剩下条硬邦邦的直线。
郑学全然无觉,耐心给他把床单拉好,扯了张椅子坐下。又仔细理了理张元的头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