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修直直看着他,用了最高阈值的耐心:“我说用得上就用得上,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江绵今天没穿被雨淋shi的卫衣,陆昀修倒算是体贴,将换洗的衣物都给他放在了床角,这会又在家里,所以就是一件画着小太阳的白色薄T。
江绵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他是鬼不是人,这种伤怎么能用治人的方法弄,但他心中清楚,陆昀修不知道啊。
人家完全一片好心。
正想着,就听见陆昀修开口,语气中竟能听出些许诱哄:“试一试。我暂时没想到别的办法。”
您还想要什么办法?给他请个大师来吗?
只是一顿早餐的时间,江绵就发现了眼前人的强势执拗,想到关于陆昀修的传闻,他一边主动扒领口一边道:“你对别人都这样吗?”
陆昀修默了默,“我和你一早上说的话,赶得上和别人一星期的交流。”
江绵没觉得自己有多特殊,倒是怪不好意思:“我、我这么能唠啊?”
陆昀修这下没说话了,他只看着雪白肩头上那个乌青的指印,卫衣领口大,这个位置是他昨晚直接接触皮肤的地方。
他抬头深深的看了江绵一眼,传说中鬼碰人才会留下可怖指印,到了他们这里,倒成了人碰鬼。
越来越有意思了。
江绵以为他要直接上手,没想到陆昀修摸过桌上那雪白一团,慢条斯理严丝合缝的从手指戴了上去。
是昨晚的手套。
陆昀修竟然已经开始随身携带了。
紧接着江绵见他取出了一管淡绿色的药膏。
“别动。”
就算他不说,江绵也不敢动,他僵硬的举着筷子,只感觉一边肩膀被一个冰凉的指节按住,滚烫呼吸就在耳旁,丝质接触皮肤的触感有些滑,有些痒,但更多的是升腾而起的怪异。
太奇怪了。
鬼见愁的行刑者,貌似在努力学习照顾一只鬼。
还有敏-感处被触碰的微妙……他们这到底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组合啊!
陆昀修几乎是刚抹匀药膏贴上医用布,江绵就嗖的拉上了衣领。
“你你你、你赶紧坐过去吃饭!你是老板不用上班我的打工魂还在燃烧,我一会要去上班的!”
陆昀修果真起身,他哦了一声:“在灵安路?”
江绵:“……嗯。”
刚见面不能太拘着他……以免触底反弹。
“好,你要去吃完我送你。”
江绵:“……嗯?”
陆昀修解下手套,稍作清理就去对面拿起剩下的半片面包:“看见你的伤势让我很抱歉,所以我送你,下班告诉我,我没时间会让司机去接。”
一句话中明明掺杂了道歉的话,却见主人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
不了解陆昀修的人一定会觉得有被敷衍到,只是江绵却敏锐的察觉到这句话中的认真。
江绵:“大哥。”
陆昀修:“叫先生。”
江绵胸口起伏:“陆先生,我对您很特殊吗?”
陆昀修点头,“一见如故。”
“你要让我以后都住在这里?”
“你可以当我在诚挚邀请,我觉得你需要一个更优越的环境。”陆先生的嘴角开始平直。
江绵却完全不怕他了,“我有宿舍的,在——”
“在射击馆。那个地方我没记错最少是两人宿,你习惯吗?”
江绵无可奈何放下筷子:“我挺习惯的,你吃吧,我快迟到先走了。”
在这里待的越久,就越会让他产生一种被仔细照顾着的错觉。
但陆昀修不是陆陆羞,反倒是鬼见愁,在他身边不是保命,而是时刻要提防着小命。
他不想死,也不想看他人无效付出。
“江绵。”
江绵顿住动作。车祸鬼早就看出来,这只小鬼骨子里透着傲和独,有时候还冒出一两句不符合年龄的大道理,整只小鬼佬都透着一股小祖宗的味道。
还不能来硬的,小羊毛本来就挺硬,所以得软硬兼施顺毛捋。
陆昀修很聪明,从刚才上药就参透一二。
“稍等。”
说着他拿过衣服,吃了一半的早餐放在桌子上,走到门边:“走吧,送你。”
江绵看了一眼餐桌,又看了看从昨晚见面就与传闻截然不同的陆昀修,咬咬牙直接出了门。
陆昀修与他,就是两条不该相交的平行线,朋友也做不了,交在一起只会打做一团,到时候抽丝剥茧,少不了断胳膊卸腿,对谁都是痛苦。
出了绿都馆的大门,天光从云层中倾泻下来,今天早晨空气清新,万物都被洗刷一净,不难看出会是个好天气。
“其实我也在找人。”
江绵一边欣赏路边风景一边心烦意乱道:“嗷,那你找到了吗?”
“算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