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殿当然会饶你一命。”七皇子目光游移,好像还没有回魂,但脸上的神色却状若癫狂,他伸手拽住了老太监的巧士官,迫使老太监满眼惊惧的抬头看向这个不再单纯的七皇子。
“饶你一命,让你尝遍魏卿的种种手段之后再死,岂不美哉?”
听到魏卿这个名字,老太监吓得快要昏过去,偏生七皇子不放过他,轻启薄唇,用动听的声音说着世上最残忍的话:“用你的鲜血来祭奠母妃的亡灵,也是一件妙事。你放心,你不想死,本殿也不会让你死,你就一直活着……活到我让你死为止。”
大殿里静得落针可闻,随着七皇子最后一句一顿的话,这里的寒气似乎都加重了。宫人们低着头,拼命的抑制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就连片场都被左彦的表演震撼住了。
好像他们此时不是在演戏,不是在片场,而是真正的看到了当初那个举杯邀明月,看尽长安花的风流少年郎一步步的走向了不可预知的黑暗。
胆寒,但更加心疼。
是的,在七皇子决定将从小侍奉自己的老太监折磨的不人不鬼时,就已经昭示着他内心的天秤倒向了恶的一方。
卫景行也被震撼住了,他摸了一下跳得有些快的心脏,不是因为心动——而是惊惧。
怕是要遭了。
卫景行抿唇想着。
左彦彻底的入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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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过了。”
“左彦,没想到你演技这么好,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听别人说你好像只学了一个多月,太厉害了。”老太监一听卡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衣服从左彦比了个大拇指。
虽然里面有夸耀的成分在,但像是左彦这种有天赋加点的演起戏来就是灵气,他刚刚可是被左彦的眼神吓得差点忘词,连戏都接不住了。
本来想往前站站再聊两句,却被左彦一把握住了手腕,冷声呵斥:“你干什么?”
饰演老太监的演员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他虽然不出名,但这么多年的演戏经验下来,也算是大前辈了,被一个后辈如此呵斥,有些下不来台,一时之间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不好意思啊,你看看我这个记性,忘了你不喜欢被别人接触,我这就放手。”说完抽了抽手,却没抽回去。左彦用的力道很大,这会儿他手腕上火辣辣的疼着。
左彦没有什么不喜欢跟别人接触的忌讳,老演员这么说也只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哪成想左彦根本不接。泥人还有三分火性,老演员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刚想问问左彦你怎么回事,却被闻声赶来的卫景行拖住了。
卫景行伸手握住了左彦紧箍着老演员手腕的手,安抚性的轻轻加重了力道:“小彦乖,你先将手放开。”
左彦极具压迫性的视线从老演员身上转移到了卫景行身上:“你叫本殿什么?”
本殿?
老演员指了指左彦,又蒙圈的指了指他们两个。卫景行苦笑着摇了摇头:“出不来了。”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左彦的超水平发挥已经完全超过了一个演员的演技,仿佛已经将自己代入了那个角色,在他的心里自己就是七皇子本人,内心正遭受着巨大的痛苦和炙烤。
这种完全浸入式的演技一向是卫景行的禁区。
他曾经跟一个用此种方法演戏的演员搭过戏,那个演员被称赞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天赋流,每次都能很成功的将自己沉浸到一个角色里。
但后来他的Jing神承受不了自己演过的那么多角色,Jing神分裂一度崩溃自杀,至今还住在Jing神病院里,困于一隅,无法再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天赋。
而左彦现在,就将自己完全的沉浸在了七皇子这个角色里,悲痛他的悲痛,痛恨他的痛恨。
他出不了戏了。
老演员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了,他只能自认倒霉,求助的目光看向跟左彦关系最好的卫景行。
卫景行制止了想要上来帮忙的一群人,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想让左彦先送开人家。
“小彦,你看看我,我是卫景行。”
“卫景行。”左彦拗口的念着这个名字,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那种能焚尽一切的大火有了熄灭的趋势。他缓缓松开了牵制住老演员的手。
老演员一朝得了自由赶忙后退了三步,跟左彦拉开了安全的距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他扯着嘴角不尴不尬的笑了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老演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嚯,又青又紫的,肿了一指来高,火辣辣的疼着。
这人力气到底有多大。老演员苦着脸想。
卫景行看着闭着眼睛的左彦,担忧的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小彦?”
左彦无力的抬手摆了摆,又摁了两下自己抽痛的额角:“你别说话,我缓缓。”
“好,去那边歇一下吧,今天没有你的戏份了。”卫景行温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