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去时天色还早,而顾琛,接了个电话之后一直在沉默,跟在顾千欢身后,悄无声息的像是个小尾巴。
顾千欢问他:“是伯母要你回去?”
顾琛脸上刷地惨白,抓紧他的衣角:“她要我回去补课,哥哥,我不想,我不想去。”
顾千欢俯身,看着他的眼睛,一层水汽萦绕,他抬手擦去男孩儿眼角泪水:“小琛别哭,你信哥哥吗?”
顾琛看着他,眼中透出点点希冀。
“我帮你补课,之后的事由哥哥来做,有哥哥在,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你。”他一字一句,在顾琛眼里,他身上有耀眼且绚烂的光绽开。
顾风曜回来的时候厨房炖着鸡汤,香味随着滚破的气泡逸散开,涌进鼻腔。
玄关处淡蓝色的花瓶里,一支香水百合静默绽开,柔白的花瓣缀着水珠,屋子里没有什么大变动,却多了一些零碎的小饰品,红色中国结,沙发上的玩偶娃娃,这座冷硬的房子,不知何时开始流淌着脉脉温馨。
徐妈端着果盘上来,被他叫住:“欢欢他们呢,还在游乐园?”
他像是熟知对方的一举一动,张口便是确切的方位。
徐妈笑着说:“顾少爷和小少爷早就回来啦,厨房里的鸡汤就是顾少爷炖的,现在这个点,他应该和小少爷回房间了。”
楼上房间里,顾琛趴在课桌上学习,演草纸没动多少,反而是卷子上填满了解答,他沉浸在计算公式里,第一次觉得学习这么快乐。
顾千欢在一边打分,红笔在错题上勾勾写写,打完分给他讲题,顾琛无法理解的难题,在他手下,眨眼就能迎刃而解。
没有什么能难倒他。
顾琛眼睛越来越亮,特别是发现他竟然真的听懂之后,他咬着笔尖:“哥哥,你好厉害!”
顾风曜进来时正看见这一幕,漂亮青年用他白皙的指尖在卷子上描画,神态专注且平和,冷白的皮肤塑得他宛如一尊玉雕,Jing致的眉眼泛着珍珠般莹润的光。
他停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被人发现。
起因是顾琛做题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勾得他魂不守舍,挺不住朝门口看,瞥见顾风曜,一下跳了起来:“哥,你是来叫我们吃饭的吗?”
说着,已经一溜烟跑了下去,楼下传来咚咚咚的踢踏声。
顾千欢放下卷子,一步步朝他走去,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忽然低下头,勾出男人压进去的领口:“顾先生——”
一句话没说完,被他搂住腰抱进怀里,顾风曜自己都觉得愕然,松开手反倒是顾千欢依依不舍,圈住他的腰,头埋进他怀里,青年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出:“顾先生,我想你一整天了。”
从他离开算起,一整天。
顾风曜眉头轻蹙,他的目光落在青年漂亮的脸上,指尖抚摸青年的脸颊,心里却在想,这样的宠物,太黏人了,以后怎么处理呢?
饭后,顾琛蹲在笼子前看好奇地看小梨花,佣人去收拾东西,顾千欢窝在沙发里,盯着电视上的狗血连续剧,连顾风曜也换了休闲装,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
不同他慵懒的像是一只猫,他身姿笔挺,越看越僵硬,越看越冷漠。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解救了他:“是油画系的顾千欢同学吗?”
顾千欢接过电话,像是预料到什么,手指轻轻颤抖,奔流的血ye叩击血管,他淡声回答:“我是顾千欢。”
电话那头,刘丰余擦擦额头的汗:“我是镜大教授,顾千欢同学,你参赛的画作出事情了,情况紧急,我就不在电话里多说了,你赶快去西城区解放路163号,也许还能补救。”
顾千欢蹭地一下坐起:“好的教授,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那边已是嘟嘟的盲音。
他表现的太明显,顾风曜拧着眉头问他:“怎么了?”
顾千欢声线颤抖,低垂眼帘,浓密的眼睫遮不住哀求的目光:“出事了,我的画好像毁掉了,我要出去一趟,顾先生,你能借我一辆车吗?我很快就会回来。”
顾风曜:“我跟你一起去。”
顾千欢愣了下,怯声说:“可以吗?”
男人揉着他的头发,眉眼净是不容置疑的冷凝:“你觉得呢?”
顾千欢低下头,咬着下唇,死死压抑将要翘起的唇角:“好、好啊。”
好棒。
要开始了。
*
车子行驶在路上,没多久偏离主干道开始朝支路驶去,两侧的行道树越来越茂密高大,张牙舞爪枝丫伸进路面,车轮碾过一排排树影,两侧的公共路灯不知道坏掉了多久,只有一轮弯弯的弦月,并不明亮的光落在模糊的路况上。
这样荒僻的道路,哪怕是顾风曜也没见过几次,他拧着眉头,打开远光灯。副驾驶的青年突然出声:“好奇怪,越走越荒凉了。”
顾风曜没走过郊区的路,直接开导航播报,前方是个分叉口,车辆减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