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欢醒了。
他被放置在冷硬的桌面上,双脚悬空,能依靠的只有眼前男人。
心脏狂跳,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他无声收紧了双臂,勾上男人脖颈,那双凝视的眼瞳,愈深黑愈汹涌。
深邃宛如漩涡。
顾风曜看他一眼,手下力道收紧,似要捏碎他,后方两人影子重叠,拉长的影子如水般从桌面流淌向地板。
顾千欢一颗颗解开他胸前的排扣,硬质的外套带着chaoshi水汽,指尖濡shi和掌心汗水混为一体。
最后压在暗红色桌面上,留下一枚shi漉漉的掌印。
顾千欢眼睛亮得惊人,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人,取悦他,得到他。
他满心欢喜,怎会害怕。
*
顾千欢端着早餐出来的时候,男人坐在餐桌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见他时停下动作,眼中透着几分餍足。
顾千欢放下餐盘,视线扫过他翻开的书页,文字映入眼帘,他眼底掠过一丝不自然:“这本书,我还以为——”
这是他在书架上看到的唯一一本消遣读物,连他自己都惊讶,那些浩瀚如烟的藏书里,竟然会有小说。
它夹藏在一个隐秘角落。
顾风曜听见这话动作一滞,旋即挑起一抹笑:“你以为什么?书房里应该都是那种财经金融类吗?”
顾千欢诚实地点头,却听他朗声大笑,好一会儿才收敛道:“那些都是章霖购买的,可能他觉得这样,逼格比较高?”
顾千欢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低头戳弄意面,因此未曾看见说话时男人冰冷的视线。
为什么唯独是这本。
和他说的颠倒,与书房里上百部Jing装书相比,它更像是买一送一的劣质品,格格不入。可实际上,这是他的生日礼物。
十五岁那年,命运赠给他的生日礼物。
《俄耳甫斯与欧律狄刻》。
顾风曜闭上眼,指尖神经质地绷紧,汗shi了他的鬓角。
饭后,顾千欢躺在沙发上,窗外似有千军万马,狂放的雨拍击着脆弱的玻璃窗,倒映着四周的洪沼,雨水包围的洋房在昏暗天空下亮起灯,如同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细白指尖轻轻翻页,发出清脆的声音,泛黄的纸张能看出年代久远,顾千欢看得入神,并不是故事如何Jing彩,让他入神的是一种深刻的命运,美好破碎的悲剧,仿佛是既定的宿命,不可更改。
心情也变得沉甸甸。
他抬头看了眼处理公务的男人,视线在半空交汇,顾千欢弯起眉眼,很快将之抛诸脑后。
下午,突然有门铃声响起。
顾千欢打开门,表情有些意外:“是你。”
石演闻声一哆嗦,短短几天不见,他整个人憔悴得厉害,衣服像是披在一副骨架上,凹陷的颧骨有些脱相,他胆怯地甚至不敢看他。
石演张了张嘴:“您好,请问顾总在家吗?”
顾千欢看向右侧的房门,微眯起眼:“他在书房。”
石演机械地走过去,顾千欢注视着他,看着他蹒跚的步伐,像极了迟暮之年的老人,他指尖轻点,像是猜到什么,心头一跳。
书房。
石演见到顾风曜便彻底绷不住,他站在对方面前,恨不得跪下来求他,然而脸上只余下一片麻木,还有深藏的情绪,在看见顾千欢之后,一点不甘和嫉恨。
沉闷的督督声响起。
顾风曜收拢指尖,蓦地站起身,石演张了张嘴:“我——”
话刚开头,转瞬湮灭。
他倒飞出去,地板上发出一声重重轰响,爬也爬不起来,勉强抬头,刺目的灯光下,男人眼神莫测:“我的人你也敢碰?”
声音里的危险叫他颤栗,一瞬间冷汗浸shi他的后背,贴身的衣服成了束缚,在那双野兽般的眼眸注视下,他动弹不得。
“想求情?”
石演哆嗦着,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发出叫人牙酸地咯吱声,像是某种哀嚎,剧烈的痛。
他看见对方露出一抹笑:“知道为什么要让你今天来了吗?”
“因为我要你亲眼看着。”
石演目光一滞,落在那台放在跟前的电脑上,刹那间,他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代表石家的大盘瞬间跌停,以一种跳水之势,刺目的绿几乎要挤爆他的眼球。
喉咙发出嗬嗬的气音:“假的。”
顾风曜擦拭手指,目光下移,像是在看一个傻子,眼神有些悲悯。
顾千欢看着人一瘸一拐地出去,鼻青脸肿,满身颓败,像是被人抽掉了脊梁骨。他双手交叉,细白指尖在灯光下白得透明,不由自主想起手机传来的消息。
[今日,宏景宣布破产,旗下产业重组,将由顾氏科技术全权承接。]
他赢了。
顾千欢才知道,自己也是他计划里的一颗棋子。
他对上男人视线,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