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怀着这样的认知,他又看见了对方一次次地转过头去帮助自己的门派,自己的师兄弟,自己的师尊,每一次依旧都是尽心尽力,不计后果,仿佛从来没有心寒过一样。
景非桐当时觉得舒令嘉这个人实在是奇怪又矛盾,后来他才逐渐地意识到,其实没什么不能理解的,舒令嘉只是自己有一套看待事情的标准和坚持。
他离开了就不会回头,但是别人对他的一点好,他却会牢牢记上一辈子,并且竭尽所能地倾情以报。
这其实很吃亏。
景非桐早就看穿他这个性子了,可是听到舒令嘉亲口这样讲,他还是忍不住会去想,何子濯从小陪伴你长大,对你那些好确实都是真的,你也记在心里,但我呢?
算起来,早在舒令嘉拜何子濯为师之前,景非桐与舒令嘉就是师兄弟了,两人相互扶持着长大,同吃同睡,相互扶将,就算记忆不全,但在那些散碎的梦境中也尽是温馨,按理说,他在舒令嘉心目中所占的分量应该是远远高出何子濯的才对。
虽然景非桐知道两边的关系不一样,舒令嘉对何子濯更多的是一种视如生父般的孺慕之情,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去比较一番。
这样的斤斤计较,其实有点不像他。
他曾经跟舒令嘉说,那些过往想不想得起来都不重要,舒令嘉还是舒令嘉,这话没错,可是景非桐这个师兄,在他心里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这样想着,便又不由心生怅惘。
舒令嘉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景非桐回过神来,道:当然对了。那是你和你师尊之间朝夕相处出来的情分,别人没有经历过,便都没有资格置喙。他现在不见了,你会着急我也明白。我只是觉得
舒令嘉道:嗯?
景非桐低声道:嫉妒吧。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三个字,舒令嘉听在耳中,却就一下子领会到了对方的意思,脸色蓦地一红,说道:想什么呢,那是我师尊!
景非桐点了点头:我知道,只不过争宠与善妒可能是人之常情。
舒令嘉挥挥手道:什么人之常情,哪跟哪啊,你还至于跟我师尊比?你当然比他重要很多了!
景非桐一愣。
舒令嘉道:我又不是傻子,分不清是非黑白,善恶亲疏。师尊想要掌控利用我,你开解陪伴,他事事隐瞒,你无不坦诚,我看不见吗?
景非桐只是瞧着他。
舒令嘉认真地说道:我之所以提旧日情分,因为我们之间只剩了旧日情分,而再也没有往后了。你做那些事,我没说要感谢你,报答你,因为我想
他有些出神似的,低声道:我想咱们把先前的事情尽忘了还能遇上,大概说明以后的缘分还有很长吧。所以,急着说这些就多余了。
舒令嘉说的寻常,但听在景非桐的耳中,却仿佛是许诺了一场一生当中做也不敢做,想也不敢想的美梦。
他的意思,是两人未来的路还很长,也是承认了先前的缘分。
这样一想,就仿佛转眼间雾海浮花般的一生都水落石出,前路渺渺,却尽生欢喜。
景非桐往日里从容惯了,到了此刻,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伸出手去,两手握住了舒令嘉的手,忍不住捧到唇边亲了一下。
舒令嘉吓了一跳,顿觉脸上一热,十分别扭,一把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十分跌份,于是强自镇定道:干什么啊,怪痒痒的。
景非桐心里极为高兴,可以说他一生当中都很少有这样的情绪起伏,不能自已时候,所以还是忍不住笑了。
他笑笑地看着舒令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不好意思,有点开心。
舒令嘉把手缩进袖子里,只觉得被他亲过的地方很烫,还有种十分异样的感觉,但他从来没有见过景非桐这个样子,也没听过他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上一句开心。
舒令嘉脸色几番变化,终究也是一笑,说道:哪里就那么高兴了,听不出来我在赖账吗?我的意思就是,以后你做什么可都不算数了,甭想让我报答。
他想开上两句玩笑,把两人之间这种怪怪的气氛扭转过来,景非桐却摇了摇头。
我何曾想过要你报答,我只盼着你能没良心一点,安安心心地享受别人待你的好,对人别有那么多的真心。真心多了,容易吃亏。
他低声道:旁人都知道趋利避害,审时度势,你也不懂,挨了打还要傻乎乎地往上凑。真是的,傻小子。
我是傻小子吗?
舒令嘉扬眉道:你呢?
景非桐惊诧笑道:怎么,你这么问不会是还想说我傻吧?在你这吃亏我认了,在别人那里,我可是心眼很多的。
舒令嘉回道:那可太好了,纵无心等着你。
两人同时一笑,不过既然说到了纵无心,也让他们重新想起了那一摊子麻烦事。
景非桐沉yin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