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浔最后再抖了一下被子,完成了他的铺床大业。
听到叶清之的话,陈浔瞄了一眼枕头,又瞄了一眼床沿上坐着的人。
枕头当然是不可能只有一个的,但是他不说谁知道呢。
陈浔轻咳一声:“反正……反正宿舍那天也只有一个枕头,不碍事的,你说对吧。”
叶清之:“……”
好不容易忘掉的回忆又一次浮现在脑海。
狭窄且硬的床板,轻薄的空调被,结实相贴的躯体,以及温热交织的气息。
哦,还有某些不可言说的反应。
叶清之被陈浔提溜上床,端坐在床上思考人生,两眼无神。
屋子的主人站在床边看着他,神色莫名,夹杂着不易察觉的茫然和渴望。
陈浔落在腿侧的手指蜷了蜷,默然地在原地站了一会,掀开被子,和叶清之并排挤在被窝里。
由于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两人挨得很近,一回头就会鼻尖相碰。两人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衣服上也是同样的洗衣ye味道。
叶清之试图往旁边挪动,没挪几厘米就尴尬地停住了。
陈浔给他的那一套衣服,无论是外面那套还是里面的那个,尺寸都比他的大上一圈。他这么一挪动,裤子隐隐有向下滑落的趋势。
叶清之:“……”
谢谢,现在心情很平静。
陈浔按住乱动的叶清之:“别乱动,乖乖睡觉。”
叶清之拍了一下他的手,麻木道:“……你往哪儿按呢。”
房间里的灯已经熄了,但窗帘没拉严实,霓虹和月光透过那条缝隙洒了进来。
陈浔被拍开了也不生气,就着这点微弱的灯光细细地观察着叶清之脸上的表情,
眼睛稍微瞪大,睫毛轻轻颤动着,带了点恼怒,但丝毫没有威慑力。
甚至让人想揉一揉。
黑暗里总是容易滋生一些情绪和冲动。
陈浔的舌尖抵着自己的虎牙,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
叶清之被陈浔饿狼似的目光盯着,原本想要挪动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下,回望着陈浔。
两人的目光碰撞,心跳的频率逐渐一致。
楼下遥遥传来不知道哪个缺德鬼长按的汽车鸣笛声。房间里漂浮着的暧昧因子瞬间被击碎。
叶清之惊觉自己竟然违背直男身份,盯着一个同性看了这么久,立刻不怎么自然地别开眼。
陈浔拽住被子的边角,语气有些飘忽:“睡不着?”
现在才刚到零点,对于一部分年轻人来说,夜生活也才刚刚开始。
叶清之:“嗯。”岂止是睡不着,简直就是心脏砰砰跳,毫无睡意。
“那来做点什么助眠?”陈浔侧过身,撑起来了些,低头看叶清之。
叶清之:“助眠?”
陈浔补充道:“助兴也可以。”
一起看电影打游戏听歌,或者从诗词歌赋聊到星辰宇宙。
完美计划。
叶清之拧着眉头思索片刻,坐起身来,问陈浔:“我记得刚才好像在你的书架上看到了五三和模拟卷?”
陈浔:“???”不是吧。
“提高成绩,促进自己,挺助兴的。做久了也可以助眠,完美符合你的要求。”叶清之越分析越觉得自己的提议绝妙。
五分钟后,两人一起离开被窝,坐在了陈浔的书桌前。
陈浔盯着眼前的文言文阅读理解真题,有些怀疑人生。
清流老师是魔鬼吧。
叶清之靠在旁边的椅子上,联络他的憨批发小,用熊猫头表情包表达对彼此的深切情谊。
对话终结在了叶清之发的一句话。
-不聊了,他好像有一题不会做,我看看怎么回事。
远在另一个区的段亦然捧着手机,看了看发小的话又看了看自己满分的文言文阅读,流下了难过的泪水。
这年头,成绩好留不住远去的朋友吗。
……
“清流老师,这句话我真的不会翻译。”
陈浔被制止了翻阅工具书,自己努力翻译了半天,眼神已经有些呆滞。
叶清之放下手机,扫了一眼题目,提醒他:“这个是很基础的知识点……”
陈浔:“……我知道,前天我还背了,但是现在我忘记了。”
就是那种玄妙又痛苦的感觉——能够清晰地记得自己背过,但是也清晰地知道自己忘记了那是什么。
叶清之也很痛苦:“不说这个,你前面这句的词性也错了,这个应该是意动用法,不是名词。”
深夜爱心小讲堂持续了十五分钟。
叶清之讲完这部分延展出去的知识点之后,拒绝了陈浔要给他端茶倒水的举动,把他按在原地做题,自己去客厅倒水。
他没有开客厅的灯,凑合着走廊灯倒了一杯水,缓了缓讲得干燥的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