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睁眼,他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郑自明。
“郑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唐满故意咳了一声,语气毫不友善:“郑大人,你可千万小心,这厮兴趣非比寻常呢。”
顾明州没空搭理他,紧盯郑自明。后者合上卷宗,理好衣裳,起身与他平视:“走吧。”
两人走到僻静处,顾明州忽而弯腰躬身,向他行了个满满的鞠躬礼。
“要我做什么,说吧。”
郑自明被他叫出来之前,便已经预料到顾明州必然有事相求。恐怕所托不小,否则这般傲气的人怎么会低头求他?
顾明州先将前因后果与他说了,又道:“我知道郑家在宫中也有人脉,只求大人出手相助。”
“这等死罪,你有什么办法?”
“今日中秋宴,便是最佳机会,我已设好计谋,只欠郑大人这股东风了。”
郑自明听他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不由得吃惊于顾明州对朝中形势的了解,当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
“若我不答应呢,”郑自明定定地看着他,“你既这般通透,又何必硬出头,惹来一身腥?我为何要帮你,沾染麻烦?”
“为了郑家,”顾明州语气柔和,吐出来的却字字都是威胁,“扬州世家不少,想将郑家拉下马的比比皆是,不巧我在梳理徽州桐木案的时候,也发现了郑家的身影......只要郑大人答应帮我,我便替你将其中痕迹抹去,如何?”
郑自明微微眯起眼,对顾明州的看法终于改变了。
他何止是聪明绝顶,把握形势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只看他这番话,显然早已把握住了郑自明的软肋,也早就预想过他的反应。
这样的人会不知道锋芒毕现的后果?会不明白官场规则?
故意挑起所有人的仇恨,若不是蠢,便是要将朝堂这潭水,搅个天翻地 覆!
心下种种念头迅速闪过,郑自明缓缓开口:“这计谋若是顺利,定能救下人,可当真事事能够如你所料?”
“这就不必郑大人Cao心了,”顾明州明白他这已经是答应了,目光灼灼,“我自会想尽一切办法。”
郑自明又听他详说细节,不住点头。
至夜,朝中大小官员都齐聚一堂,携家眷赏月吃茶,其乐融融。
宫中,李宏愿在宫女的服侍下穿戴完毕,牵过凤子初的手,肩并肩站在镜子前。
李宏愿一身玄色暗纹的常服龙袍,凤子初则是一身白衣,不施粉黛,镜中的脸依旧艳丽,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笑,带着点邪气。
一旁的宫女掩唇一笑:“皇上皇后果真如璧人一般,着实般配。”
“可不是,太后娘娘前些日子还命人定做了一对簪子,今日用上恰到好处。”另一个宫女自匣中取出一对赤玉簪,看那玉质地通透,入手温润,是顶好的红玉。
李宏愿心里高兴,目光流转到凤子初身上,禁不住笑:“母后有这个心,朕很高兴。”
凤子初也是一笑:“回头咱们一 块儿去给母后道谢。”
李宏愿握着他的手更紧了。
说实话,李宏愿执意要与凤子初在一起,其实是逆天下之大不违,然而他一点也不后悔。如今凤子初在外替他平定疆土,两人虽是聚少离多,却十分和睦,母后、太妃也对凤子初很满意,几乎没有不舒心的地方。
两人分别日久,凤子初还是为了在中秋节与他团聚,才匆匆赶回来,一想到这些,李宏愿就是满腔柔情,恨不得不去赴宴,待在后宫两人好好温存一番。
但李宏愿虽然任性,但也不是什么昏君,该出席的场合绝不会偷懒。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席上,群臣见过礼后各自落座。
李宏愿面上带笑,温声说:“爱卿们只管用饭,今夜咱 们只赏花赏月,不理朝政。”
有人提出作作诗,众人都是拍手赞同,李宏愿一扫席下,笑道:“今年的前三甲都在哪里,叫进来一起作诗,助助兴。”
顾明州等人官位不高,照理是没资格跟皇帝同席吃饭的,此时从外殿依次进来,谢了恩以后方才坐下。
李宏愿望着台下,既有德高望重的老臣,也有敢拼敢闯的后起之秀,部署安排皆是自己主导,不禁满意地笑了笑。
“嘶——”身旁凤子初忽然倒吸一口冷气。
李宏愿连忙放下酒杯:“怎么了?”
“没留神,烫了一下,”凤子初放下筷子,“无妨。”
李宏愿皱眉,侧头责问侍从,不一会儿便送上来一碗新的菜肴。
众臣都有意无意地关注着上首,见状便有人笑道:“听闻民间有一对夫妇感情深厚,相敬如宾,微臣瞧着还是帝后更为鹣鲽情深,小小玉簪都成双成对。”
“大人这话可就错了,是现有皇上皇后琴瑟和鸣,方有成双玉簪,要赞也是赞皇上痴情才是。”
“是,是赵某失言了,哈哈哈。”
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李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