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水雾氤氲升起,模糊了少年稚嫩清隽的眉眼。
“你来了。”白雨信只说了三个字。
戴子濯呆呆地坐下,好半晌才开口:“为什么?”
白雨信并不答话,解开砂锅的盖子看了眼,满意地点点头:“成了,你要不要来一碗?”
瓷白的勺子舀出炖烂的排骨,ru白色的汤汁在小碗中晃荡,推到了他面前。
戴子濯眼眶一下就红了。
“为什么是你?戴家与你往日无仇,近日.......”他本想说近日无怨,可忽然想起三叔当众打下去的那一巴掌,便噎住了,只得哀怨地瞪着他,“就算戴家曾经犯过错,又何至于让你逼至这般境地?”
白雨信笑了笑。
那笑并无嘲讽,也无报复,只是单纯、凉薄的一个笑,却让戴子濯整颗心都沉入一片冰凉。
“戴公子想多了,我并非有意针对,只为赚钱罢了,不是戴家,也会是其他人,”白雨信语气平静地陈述,“只不过戴家是杭州三大富商之末,实力较弱,好对付一些罢了。”
这话太理智,太无情,戴子濯只觉心脏一阵不规律的跳动,眼前一层黑朦。
“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没有将我当朋友吗?”他的神智仿佛抽离了,隐约听见自己的声音正艰难地发问。
白雨信仿佛有些讶异,扫了他一眼:“我以为你已经看出来,当初我是刻意与你相交的。”
戴子濯紧紧地闭上眼,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撕裂了。
他对他一见钟情,甚至希望讨得他表亲的欢心,能够求娶他。这样天真的自己,如何能够发现白雨信的真实面目?!
“那你当初又为何要接手戴家的铺子?”戴子濯一字一句地质问,心脏如同在滴血,“我一直觉得有愧于你!”
“自然是为了让你们晚一些发现我,”白雨信摇了摇头,“不过现在看来,当初那一步实在多余。”他也没想到戴家居然这么弱,到了最后一步才找上门。
戴子濯低低地笑了出来。
这一刻,他只无比庆幸,好在他还没有说出自己的心意,否则这一刻的到来该有多讽刺啊?
狂怒、失望、怨恨......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他生生忍住了。
起身,退到堂下,戴子濯直直地跪倒在地。
白家没有铺设地龙,地板坚硬而冰冷,那种冷意一直蔓延到每一寸骨髓之中。
“白公子,先前戴家多有不敬之处,戴某在这里向你赔罪,”戴子濯额头用力磕下去,“只求白公子放戴家一条生路!”
白雨信失笑:“戴家经营不善,方才有我从中牟利的机会,有这个时间求我,不如回去好好想想办法。”
“求白公子放戴家一条生路!”戴子濯固执地叩首,沉重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不一会儿便染红了地面。
白雨信微微叹息,起身将他扶起,拿了块帕子盖在他额头伤口处。
戴子濯眼睛亮了,充满希冀与哀求。
“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弱rou强食,”白雨信声音柔软,却字字诛心,“活路是求不来的,必得撕咬争出来。”
戴子濯眼里的光碎了,只觉一阵冷意渗入骨髓:“你不肯.....”
“回去吧,”白雨信淡淡道,“商场如战场,跪在敌人面前没有用。”
眼里的光芒彻底暗淡,戴子濯点了点头,摇晃着起身,忽然间放声大笑起来。
他笑自己眼盲心瞎,竟一直以为白雨信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没想到却连人都算不上,这根本是只嗜血无情的野兽!
戴子濯又哭又笑,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忽然间心口一阵悸动,眼前发昏,身子软倒在地。
“后辈软弱至此,难怪戴家这般不堪一击,”白雨信无奈摇头,“阿才,去叫大夫。”
戴子濯被送回戴家,良久悠悠转醒,看见父亲的第一眼,便放声大哭起来。
“爹,都是我的错,是我引狼入室,是我害了戴家!”
戴志行连日来积攒的压力被儿子这一哭引爆了,始终强大的面具裂开,眼里蒙上泪意。
但他没有哭,也不能哭。
因为他是戴家的当家人,肩负着全族的盛衰,面对再大的困难也不能退缩。
即便此时已经陷入绝境,他也必须想尽办法求得生路。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职责,便是死,也不能放弃。
白雨信,你等着。
第49章 他后悔了
白雨信料到戴子濯回去之后,戴家必然会进行反击,但他完全没有想到,攻势来得这么迅速与激烈。
白雨信购入的铺子不少,对面的竞争店铺忽然不约而同降价,并引入了许多新鲜产品,尽管他有本事在一个月之内经营好一家成衣店,但当时对手并不将心思放在店铺上,而且他要掌控的店铺也不多,方才能够突袭成功。
现在戴家不知道跟夏舒两家做了什么利益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