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既见过了他们兄弟,也不再多留,将微微沾shi的手帕折叠交给身边人就准备离开,偏她走之前又说了两句话。
一句,你们要有弟弟或妹妹了。她摸着肚子,脸上是沈遥很熟悉的母性的光辉。
另一句是,今天晚上你纪叔叔家有一场小宴会,不大,去的都是朋友。以前都是你陪我去,这次让述述来吧。
她这样轻描淡写刻意略过重点的态度,或许是出于不让沈遥在乎的心思,但在出事后比过去敏感数倍的男孩无法不去琢磨母亲话中的意思。
这些宴会并非只能带一个人;如果真有只能带一个孩子的宴会,过去,也不会是沈遥以外的人。
妈。
他唤了一声,叫住母亲,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动摇母亲的决定,于是将目光转到父亲身上,爸,你也是这么想的?
沈父自从进来就没说过什么话,听到沈遥的呼唤直接走到妻子身边,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上,你知道,我都听你妈妈的。
他看向妻子的眼神是多年不改的温情。
这是沈遥很熟悉的,他,曾经发自内心地为父母爱情上的坚定,行动上的一致而骄傲,直到这一刻
他抿唇,那我呢?
爸妈,你们有想过我吗,那些人又会怎么想,觉得我被放弃了。
他消沉地问道,明白结果已经无法避免。
沈母疼爱地凝视自己的孩子,我和你爸爸绝没有忽视你的意思,我们都爱你,但她哀伤的将手放在沈遥的腿上,暗示道,现在真的不适合。
我知道,我知道。沈遥清楚他们对自己的疼爱,可正因为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父母对自己的爱,现在也就越发难过。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之前对他百依百顺、无所不应的父母怎么突然就把弟弟的优先权放在了他的前面?
沈遥并不怕现在的某一次让步,他真没有小肚鸡肠到那种地步,但他很怕未来的每一次都是如此。
而这样的预感很有可能是成为真实。
爸妈。
他声音难得呜咽,还能说什么,还能怎么说?父母的决定已经做好,他在训练腿部肌rou时忍受着痛苦的折磨都不能站起,他看见父母担忧的脸庞、隐约的泪痕时,不是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了吗?
沈家需要一个真正健康完好的人掌舵。
让他退后的决定完全合乎情理,连沈遥自己都想过。他也曾在丧气的时候想主动对父母提起,想让自己笑得坦坦荡荡地将沈述推到他的前面。
可当母亲真正对自己开口,沈遥才发现自己嫉妒得要死,厌烦得要死。他没有办法像想象中的一样冷静,从容地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就这么拱手让与别人。
尤其是那个人就在房屋的另一侧,就这么冷眼看着自己此时的失态,自己的失意,自己失去一切的过程。
他眨眨眼睛,不欲使自己流泪。
这孩子多大了?他从母亲温暖的手掌中抽出,看向她的腹部。
沈父让妻子靠在自己身上,知道她的动作没有瞒过敏感的长子。
两个多月。清清楚楚的回答。
沈遥笑了。
他点头。好,很好
爸爸妈妈,真的非常好。
在我刚出车祸还没断定腿不行,就已经准备好下一个继承人了。
沈述是给我准备的继承者,他或者她,是给沈述准备的吗?
沈母摇头,遥遥,你别说这种话。
因为我说的对?
他情不自禁的冷笑起来,滑动着轮椅想从他们前面挤出病房。
沈母抓住他的手臂,又被愤慨中的男孩一把挥开。
其中衣服无意划过指甲,掀起一道道空白的月牙痕迹,沈母不惊不叫,疼痛的缩回手,沈父却心疼爱妻,啪一声响亮,打在长子的脸上。
一声轻呼也同时发出。
沈遥被打的偏过头,耳鸣声在脑海中疯狂响起,他像被定住一般呆滞了几秒,才缓缓转头。
沈父边给妻子揉手边斜视自己的儿子。在他看来,孩子闹些脾气是可以接受的,但绝对不能不敬父母,何况妻子这般通情达理、温柔体贴、美貌善良的人,若非无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把你妈妈弄伤了,快向她道歉。他低声呵斥。
沈遥才看见母亲的手,修剪的漂漂亮亮的手指有了一层明显的瑕疵。
对不起,妈妈。他双眸黯淡如死星,本来激动的心情在愧疚中得到了平复。
我不怪你。沈母开口,遥遥,妈妈也是没办法。
他们怎么可能真不知道沈遥的情绪,所以对他的态度才会这样小心翼翼。
从小到大他们最看重最付出的,除了沈遥还能有谁?
给他最长时间的陪伴,给他最好的老师,给他性格温和的同学们,同时也给他生活上的优渥条件。
和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