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来到片场,苏潇发现自己休息处的小圆桌上摆了盆插在透明水缸里的月季花。
那花一大捧,粉色、白色、紫色、黄色……热烈火辣地挤在一起,委实没什么艺术感,让苏潇十分怀疑这是某个家伙在人家唐城的花坛里现撅的,只是枝叶繁茂,看起来倒是生机勃勃。
花和叶都是洗过的,干净艳丽,上面还缀着圆滚滚的晶莹水珠;花jing的部分浸在清澈的水中,冒着细细的小气泡,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jing上的小绒毛在轻柔漂扬。
鲜花,绿叶,清水,在这燥热的夏季和乱糟糟的片场,确实能让人稍微提提神、透透气。
苏潇坐在自己的躺椅里翻了几页剧本,忍不住侧头看花,多看几眼才发现,枝上的小刺都被拔了,这么一大束花也不知道要拔多久,他一边嘀咕这人真是闲得慌,一边探过身去,揽过几枝花朵嗅了嗅。
“又不香……”他咬了咬唇,松开手,拿手机拍了张照,继续低头看剧本。
几分钟后,他忍不住打开“波斯猫饲养小组”微信群偷窥,看到有个道具小姐姐说远哥把他们的道具鱼缸拿走了,不禁无语地想:这家伙可真会杂物利用……
然后神使鬼差地将自己拍的照发了上去。
下面马上冒出一串爆笑,大家纷纷揶揄孟远不会追人,就算不送玫瑰,好歹也送束康乃馨、郁金香、紫罗兰、百合之类的吧,送一鱼缸野生的月季算是怎么说的?
苏潇眨了几下眼睫,打字道:【他也许不想做得太明显,引起苏老师的注意和反感吧?】
化助小王:【@后勤小刘 姐妹,昨天你还在骂他渣男呐,这么快就改变立场了?】
苏潇:……
为什么这位小王记忆力这么好,而且专盯自己?
草屋里坐在椅子上的那场打戏学完以后,苏潇紧接着就要学下个场景的动作。
这是一场横蹚一条街的打戏,故事情节是元星严将小混混踢出草屋后,怕误伤房间里的老乡,便起身一撩袍子走到门外,从街头打到街尾,用一些街面上的小道具掀翻几十个流氓。
这场戏是郑东平亲自设计的,乃是他的得意之作。自从老港片衰落,“成龙快乐街”的打法也跟着销声匿迹了,好不容易遇上财大气粗的剧组,不仅从附近武校请了许多专业武生配戏,而且预算随便霍霍,他当然要重整旗鼓,将老功夫片那种兼具趣味性和观赏性的打法推回大荧幕。
郑东平几乎将传统武术中最华丽、最漂亮的招式都拿了出来,白鹤亮翅、燕子抄水、拨云见日、怒海奔chao、乌龙摆尾……看得人心旌摇曳、不胜向往。
蔡导在看完三师兄和武行们的简单演示后,兴奋地喊出了那句让所有演员和编剧都为之胆寒的话:“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现场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蔡导。
“将这场戏拍成一镜到底!效果一定特别火爆!”蔡导紧接着抛出了大招。
大家脸上瞬间一垮,愁眉苦脸地交头接耳起来。长镜头是演员的噩梦,它意味着无数次的NG;动作戏中的长镜头更是难拍中的难拍,它还意味着要预先进行大量排练、拍摄时配合要极尽完美、所有动作必须一气呵成,任何卡顿和动作不到位都会前功尽弃,全部重拍。
郑东平沉思了片刻,道:“不错,可以挑战一下!拍好这场戏,金像奖最佳动作设计到手了!”
师傅开了金口,三师兄、四师兄和下面的武行不敢反驳,武校的学生们更没有置喙的余地,只能暗暗叫苦。
孟远往前走了几步,举起手说:“不行……”
“可以!”苏潇立刻打断他,“蔡导,郑导,我没问题。”
孟远弱弱地放下手,担心地望着苏潇。
练习的时候,苏潇不动声色地走到孟远身边,擦身而过时撩起眼皮子斜着他,似嗔非嗔地警告道:“你要是再乱哔哔,我就让胡监制开除你。”
孟远被那波光潋滟的眸子撩得心神一荡,头皮都有些发麻,嗫嚅着哦了几声,低下头迈着小碎步跑了。
苏潇回头看他,下意识地皱起眉,总觉得这家伙的行为举止像个公公。
下半晌,江正远来探班,孟远在远处看到了,一边觉得他才刚走没几天又过来,未免太殷勤了,一边又觉得算他有良心,知道挂念苏苏,一颗心是五味杂陈、十分矛盾。
没一会儿,他发现江飞穿着戏服快步迎了过去,大声喊了句“大哥”,跟江正远热络地聊起来,不禁吃了一惊——江飞是江正远的弟弟?!
他蓦然想起苏苏上京城春晚那年的小长假,有一天上午听段轻云抱怨说江家来人跟她爸告状,不准她追求江飞了,下午就在泰和苑接待了江正远,搞半天那个江飞家人就是他啊!
这么说来江正远早就和段贤交往密切了?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搅在一起能干什么好事?搞不好苏苏全网出柜都有江正远的一脚!
可惜整李馨儿的时候没有查到能扳倒段贤的证据,让他逍遥到现